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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阿细又紧张地道:“那猫妖是不是也看出我是蛇妖了?猫可是我的天敌,太可怕了!如心姑娘,你可要保护我啊!”

她敷衍地道:“好的好的。你能带我去地宫吗?”

神殿正后方的山壁裂开着石门,上面雕着精美石刻。显然是在机关的控制下打开的,旁边草木遮掩,关闭着的时候应该是难以发觉的。门外立了两排金甲卫士。阿细上前问其中一名卫士头目:“神君还没有出来吗?”

头目回道:“昨天半夜进去的,一直没有出来。”这名头目脸覆细鳞,一说话露出一对尖牙,舌头开叉,是个还没完全修出人样的蛇妖。她已经注意到这些金甲卫士和紫衣侍者许多都有蛇的特征。难道服侍假神的全是蛇族?

阿细问头目:“没派人进去看看吗?”

“神君说里面有恶妖作乱,情势危险,我们这些修为浅的进去也是送死,不准人进去,说是以午时为界,若他午时还不出来,就放火烧了地宫!”

阿细吓了一跳:“那神君岂不是也要被烧死在里面了?”

头目说:“神君大义凛然,与恶妖同归于尽,我等佩服!”

阿细气得跺脚:“你只佩服有什么用?!”

头目呆呆地抓了抓脑袋。忽然看了看天光,朝手下令道:“快到午时了,准备火油火把!”

阿细顿时跳脚:“准备你个头啊!你还真烧啊!”

头目眼神一凶,瞳孔变成竖线,端出了金甲兵的威风,腰刀嚓地抽出一半:“神君的命令当然要遵照执行,违令者杀,琅天城的规矩你不懂吗?”

阿细吓得退了几步,不敢再招惹,只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旁边的九蘅忽然冒出冷汗,心慌得不行。樊池一夜未归,多半也是进到了这地宫里面。如果这些脑子一根筋的金甲兵真的放火就糟了。遂上前对头目说:“请您下令稍缓些时辰,我下去看看。”

头目厉声道:“你下去便下去,时辰半点也不能拖延。还有一刻钟,准时点火!”

“你……”阿细气得心口一滞,差点晕过去。

九蘅不假思索:“好吧。”

头目令道:“开门!”两名金甲兵将沉重的石门推开一道缝,九蘅快步走了进去。身后传来阿细哽咽的呼喊声:“如心姑娘好样的!你一定要带神君上来呀!”

九蘅疾步走进门隙中的黑暗,心中想:我要带真正的樊池神君上来,你们的假神关我屁事。

石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地宫内并不昏暗,萤萤有光。光源来自壁上生长的一束束会发光的花草。举目望去就是一个极宽敞的空间,洞顶还镶嵌着一个弯弯的巨大发光宝石,恰如弯月悬于闪空。到处是晶莹美石,奇花异草,弯径婉转,小亭流水,石床木椅,竟像个地下花园。

她转了几转没看到人,时间又紧,一着急喊了出来:“神君!你在吗?”

她刻意喊了“神君”而不是“樊池”,别有用心的人就算是听到了,也只会以为她在找那个面覆银箔面具的“神君”。

一声艰难的呻吟后面传来。她拔腿绕过丛丛花木跑过去,又一道虚掩的石门赫然眼前。然来这地宫不止她看到的这个空间,后面还有洞天!声音就是从这道门后传出来的。她用力推开这道门,后面是个昏暗的通道,不知延伸向何处。而在距离门口几步的地方倚壁坐了一人,正捂着心口吃力地喘息着。听到声音,那人抬起头来,正是樊池。

他的脸已卸去变化出的伪装,恢复原本容貌。

他抬脸看着她,嘴角溢出蓝色血丝。

她冲到他面前,惨白着脸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唔……”他说,“是有点问题。”

她看到他捂着胸口的手指底下有蓝血不断漫出来,心惊得手都抖了。忽然又想到时间不多了,外面的金甲卫士就要放火了。赶紧用力向上扶他:“先出去再说。外面的人要放火了。”

他倚着她吃力地站起来,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一步一步向外挪去,血淋漓滴了一路。走出最外面那道石门时,举着火油正想往里泼的卫士吓了一跳,倒退一步。那头目上前喝道:“这是谁?”

阿细见与她一起出来的这个人面目陌生,也凑上来焦急问:“如心姑娘,这个人是谁?我们神君呢?”

她心里正为樊池的伤势焦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身边樊池冷声道:“我就是樊池神君。”

她一怔。这时表明身份合适吗?抬头朝他脸上看去,想眼神交流一下。他却没有看她,目光只扫过卫士和阿细,脸上如拢寒霜。

恢复跳动的脉搏

樊池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痛楚袭来,他佝偻了一下腰,嘴里溢出蓝血,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下,揩了揩嘴角,左手一展,手心亮出一个牌子给阿细看。九蘅也看了一眼。那个腰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底色洁白无暇,光华莹莹,中间借巧色雕了一条长角的黑蛇浮雕,黑白分明又浑然天成。大小和形状与他们进琅天城时仙侍拿给守卫看的那个腰牌差不多,只是那个漆黑似铁,这个通透如玉。

阿细看了一眼腰牌,神情瞬间变得恭敬,腰儿一软跪下叩头:“小的有眼不识神君,罪该万死!”

一众金甲卫士也齐齐跪下了。

一只腰牌就搞定了?!九蘅看着樊池,又是震惊又是佩服。小头目请示道:“火还要放吗?”

樊池摇摇头,费力地冒出几个字:“门关好。严加守卫,禁止出入。”

阿细咯吱挠了头目的金甲一把:“你傻啊,神君神威无边,当然是已把恶妖镇住了!”

这边樊池已撑不住了,身子倾倒下去。九蘅紧紧抱着他呼喊,他忽然握住她手腕,艰难说了一句:“你,不准离开。”

她忙点头答应:“我绝不离开。”

他手一松软倒在她的臂弯,再也没有反应。这情形跟当初瑜州城听月寺大战之后,他体力不支晕去时如此相像,她心中纠痛成一团。

阿细抬脚奔去喊人:“快来人啊,神君大人受伤啦……”

樊池被抬到神殿后面的寝宫躺着,数名据说精通医术的小妖被拉来。它们战战兢兢排着队进来,使出看家本事给樊池瞧伤。有的摸头,有的摸脚,有的念咒,有的干脆跳了一段不知所谓的巫舞。

九蘅看着头疼,没一个靠谱的!总算有个头上长角的家伙拿它的蹄子像模像样试了试脉,“咩”一地声惊呼道:“神君大人伤得很重!”

九蘅恨不得一脚把这只羊妖踢出去。瞎子才不知道他伤得很重吧!还用得着试脉?问道:“你们倒是给他治伤啊?”

妖医们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神族的尊贵体质岂是我们能医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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