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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幼便怕疼,可她到底是承安侯的嫡长女,骨子里又带了点倔,再疼也不会说疼的。从小到大,也就在阿娘面前能随心所欲地喊一声“疼”。
容舒笑着笑着便落了泪,终是忍不住,低道了声:“娘,昭昭好疼啊。”
暴雨如注,将檐上青瓦溅起一笼笼轻烟。
一个雕花灯笼被肆虐的风刮落,在地上滚了几遭,淡黄纸面被雨水慢慢打湿,里头那豆羸弱的灯火“噗”一声便灭了。
火灭的瞬间,容舒低若蚊呐的那声“疼”亦淹没在风雨里。屋子里渐渐没了声响,隻余两道身影被昏暗的天光拉得极长极长。
梧桐巷,顾府。
正是中秋月圆夜,月华如水,台榭沉沉,梧桐疏影斜入檐下。
常吉蹲在树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不时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月洞门。不一会儿,便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月洞门出来,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上去,道:“主子可是醒来了?”
横平摇头道:“未醒。”
“主子从来都是寅时一刻醒的,这会都寅时四刻了,竟然还未醒来。”常吉好奇地往门内张望了几眼,“看来洞个房还挺累人的嘛……”
话刚出口,他便觉出不妥。
自家主子治下极严,脾气还不大好,方才那番话若是叫他听见了,少不得要挨顿板子。
常吉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又道:“正好皇上给主子放了三日假,主子这段时日为了金氏与许鹂儿的案子焚膏继晷的,也该好好歇歇了。”
横平瞥他一眼,忖了忖,道:“我们去打个盹。”
昨儿个主子大婚,他们二人是主子的长随,不知被灌了多少酒,常吉这会脑袋瓜子还涨疼着,胃也不大舒服,若能打个盹,自是再美不过。
“我倒是想打盹,但主子醒了,没人伺候怎么办?”
横平道:“少夫人的婢女在廊子守着,用不上我们。”说完也不等常吉回话,顾自往外去。
常吉立即抬脚去追,“诶,横平,你等等我……”
他们二人一走,廊下的盈雀、盈月对视一眼,俱都松了口气。
自家姑娘成亲,她们听张妈妈的吩咐,一整夜都守在屋子外头,就等着姑娘、姑爷完事后进去伺候的。
可姑爷进去后,里头一直没有动静,也没人叫水。
好歹是洞房花烛夜,就算姑爷再不济事,也不该半点动静都无的。
盈雀往盈月那儿靠了靠,压着嗓儿小小声道:“你说姑爷同姑娘是不是没圆房哪?张妈妈千叮万嘱,咱们进屋后的头等要事便是去取元帕。若这房没圆,哪儿来的元帕呀?”
“主子的事什么时候容得你乱嚼舌根了?再胡说,你可仔细你的皮。”
盈月训了盈雀几句,转头朝半开的窗看了眼,里头烛光摇曳,烛花“劈啪”响了几遭,衬得屋子愈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