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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坐大牢的日常

 

美好的大学、全新的生活、崭新的开始──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宿舍与室友。

「……哈。」白湛舟简直不敢相信,他家明明坐拥好几套房、有不愁吃穿的资产,结果却因为他那白痴哥哥的一句话,父母便叫他好好t验大学生活、住校一年,只为了别有遗憾。

几个月前,放榜那天,白湛舟如愿考上父母要求的学校。

他不介意被指定就读哪间大学,毕竟他就是个高材生,去哪都能发光,再加上父母那麽ai面子,也不可能替他挑一所烂学校,於是,他的所有志愿都是按着他们所说的安排。

白湛舟的父亲乐得很,给了他不少零用钱,见存款尾数直接多添了一个零,他的心也没起一丝波澜──放榜到现在,他的心情都如静止的湖面,没有开心,但也没有难过。

父母与他商量一个月要多少的生活费,他说够用就行。

父母与他商量想要什麽奖励,他说本来就要读大学,不需要奖励。

听见白湛舟的回答,父母当然满意万分。瞧瞧,他家孩子多懂事?

正当他们将要把各种大小事决议完时,白湛海也从公司回家了。

「这麽热闹?发生什麽事了?」

「你弟弟考上t大,我们正商量他的大学该怎麽过。」

还能怎麽过?大学不就是出去闯荡、不醉不归,放着自生自灭吗?

白湛海瞥了那不苟言笑的弟弟一眼,自己则露出了爽朗的笑,坐到沙发,又放下公事包,「虽然我已经从大学毕业三年了,但也有一些心得能分享。」

白湛舟微微抬起眼皮,看向那如老狐狸般的哥哥,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如意算盘──但他也不在意,反正事情都成定局,他也ga0不出什麽名堂。

「我一直没跟爸妈说过,当年没t验宿舍生活,一直是我读大学的遗憾,我亲ai的弟弟一定得住个一学年,才能悟透就读大学的真谛。」

就因为这句话,白湛舟去坐牢了。

没错,就是坐牢……

老旧、脏乱、吵杂、汗臭、共用卫浴,没一件事情是他能接受的。

他承认,他就是被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自从参加国中露营被澈底吓着之後,诸如此类的活动他都一概不参加……而现在的宿舍生活,就跟当初露营的氛围几乎一模一样。

身边满是人,没有一刻安宁。

他甚至不敢看一眼浴室那变得有些暗h的白se磁砖地板,更不知道是不是在下一秒钟就会有蟑螂窜出,他希望那该si的生物能离他远一点。

四人为一组的宿舍,已经是这学校最少人、但同时也是最多且最好抢的房间,所以,做为新生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一个名额,真是可喜可贺……

望着那壅挤到不行的格局,以及从未亲眼见过的上下舖,他实在不敢想像六人与八人的寝室会是什麽样子。

一号室友,苏韦,个子b他高大、皮肤b他黝黑、嗓门跟河马一样大、衣柜彷佛只有排球队的队服,每次见他外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

二号室友,石明宇,老窝在电脑桌前,总戴着耳机、键盘声很吵、每天都在打游戏,每次回宿舍都能见到他,是喜欢窝在宿舍的宅男。

三号室友,吕育生,虽然写在名单里,却几乎没见他出现、每天点名都是从缺或请假,搬到房间的东西很少,就跟透明人没什麽两样。

当他们四个终於一起出现在407号房,已经是开学一个月後的事。

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没有要相互打招呼的意思,b起其他房间,他们这似乎特别安静……至少很少主动交谈,都各过各的生活,除了半夜会有人打呼,一切都还在他的容忍范围。

「大家都在啊?」但是,就偏偏会有个闲人打破这宁静的美好。总算是住进来的吕育生一扬声,马上让其他三个人放下手边的事情,默契地看向他。

他手里的东西正飘着香味,是学校附近很有名的串串烤r0u。

一串二十、凭学生证能一串十八,买十送一,大家都说巨好吃,可白湛舟只听闻,没吃过,只因为他不认为如此便宜的东西卫生且新鲜。

「要不要一起吃?顺便互相认识一下。」

苏韦是第一个捧场的,走到宿舍中间的空地,席地而坐。

「真香,是那间串串烤r0u吧?」

「等一下,这把要结束了。」石明宇的目光又回到萤幕,一下按滑鼠,一下又激烈地按起键盘,和一起玩游戏的朋友语音:「上上上,这波可以打。」

「慢来慢来,一定留你的份!」吕育生笑着答,也坐到了苏韦旁边。

明明有椅子,为什麽要坐地板?当白湛舟为此困惑时,吕育生和苏韦都看向他,像是在问他「为什麽不过来」一样,让他尴尬地站起身,也默默坐到地板上。

後来,他们四个人围成一个圈,三个人吃着摊在地上的烤r0u串,一个人喝着开水,介绍起自己的名字与科系。

迟了一个月,白湛舟才知道苏韦与他同系又同班,都读企管。

「原来你不认识我?」苏韦指着自己,语气也没有特别惊讶,但就是觉得挺夸张的,毕竟他可是班代,「亏我开学第一天就记住你了。」

是因为他是榜首吗?白湛舟疑惑地看着苏韦,并没有回话,反而是读懂他表情的苏韦又接着说:「你一脸像是落榜才考进这里的一样,脸超级臭。」

此话一出,石明宇和吕育生都笑了,只有白湛舟再次露出那张招牌臭脸。

他们都以为白湛舟是在做效果,实则不然。

此刻的白湛舟只觉得这叫苏韦的,非常没有礼貌。

虽然他没有意会错,但白湛舟还是不爽,毕竟他可是以榜首考进来的。

「你知道我的学号吗?」

「不知道。」

「1130400。」

苏韦愣了愣,「所以呢?」

「0号是榜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人。」

「哦……」苏韦恍然大悟,「原来学号是以成绩排的?我的学号是1号耶,只差你一名。」

白湛舟给予一个十分有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想着:呵,败北者。

然而他怎麽样也想不到,他的大学生活,在这一天才正式启动。

第一个月的适应期是甜美又和蔼可亲的,但後来,人x的丑陋在男宿一览无遗──共用的洗衣机里面总会卡臭袜子、隔壁房的人开始学会猴叫、一踏出房门就闻到菸味、共用卫浴的莲蓬头不知道为什麽总会被拆下。

一切都是那麽痛苦又难耐。

但是齿轮开始转动的同时,也意味着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东西跟着改变。

就例如,他最不屑也最不在意的人际关系。

一点一点的,有人蓄意,也有人不经意地靠近……

从不屑至极到後来是不得不在意,再後来是发了疯地在乎到不行。

他不知道上个大学居然连自己的自尊和心也得赔上,要不然,他绝对会在放榜的那天就决定辍学,拿着父母给的钱到国外逍遥。

「你知道我始终都是个自傲的人,我不允许有人打破我如铜墙铁壁的人设,倘若有人发现我深藏已久的秘密,对方只有两条路能选。」白湛舟高傲的口气,让苏韦想起之前妹妹分享给他的,里头的总裁也都是这麽说话的。

「一是收下我的五百万,离开我的生活圈,有多远滚多远,从此不能张口喊我的名字;二是成为我忠心的狗,替我保守秘密、护我周全。」虽然给出了两个选择,但白湛舟早就知道他的答案,「好,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帐户给我了。」

一直以来都有着菁英形象的他,不是料事如神,而是擅於分析,他总能综观所有的优劣,推断出对方会做出的举动,而每次都在他预料之内,屡试不爽。

但是,这一次白湛舟猜错了。

苏韦听见他的这些话,一部分觉得荒诞,另一部分觉得好笑,又有一部分认为他的秘密并没有他所想的那麽「糟糕」。

「既然这样,就让我当你的狗吧。」苏韦才不管五百万,他才不要为了几毛臭钱就离开白湛舟,「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一辈子。」

白湛舟怎麽也没想到,冤家这麽好攻略。

白湛舟从小开始,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从尿布和n嘴,到後来的私立幼稚园以及贵族学校,都是最昂贵的。

好穿的皮鞋可以耐穿耐磨,但不喜欢随时能丢;纯棉的白袜总在洗乾净後好好地放在衣柜里,上头更不会出现任何w渍,只要脏了的东西就不需要了。

一路走来,他衣食无忧,受最良好的教育、成为最听话的孩子,成了文质彬彬、如谦谦君子的资优生。恰好,除了良好的成绩与美好的品德,他也长得十分清秀,令人羡慕的白皙皮肤与纤长的睫毛,是他外貌最常被称赞的地方。

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人生胜利组,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而他也是,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都脚踏实地且努力的过日子,所以值得拥有这一切。

他是父母的骄傲,也是与哥哥一样完美的人,人生洁白无瑕──

「你知道白湛舟他爸吗?最近好像卷入洗钱风波耶。」

「上次的贪w案也有他爸啊,白胜嘛,都贪w了,洗钱也不意外。」

「就说了,有钱人之所以那麽有钱,都是因为有做黑的。」

「难怪白湛舟每天都穿名牌,花的钱都是家里黑来的,超不要脸。」

「所以说人为什麽要脚踏实地过日子?老实人终究敌不过有心人。」

大学不像国高中,班上的同学都相互认识,也没那麽有向心力;因为人际关系太自由,和谁交好或交恶都无所谓,哪怕是同个班的人、还得继续相处四年,谈论八卦也不遮口。

必修就那几堂课、学分混混也能过,还能拿对方怎麽办?

上了大学,白湛舟的人生出现了「w点」,舆论如墨水一般,轻轻落在他清澈透明的心湖,下沉、晕开,即使没变得混浊,也确实被w染了。

当然,也变不回原本的样子。

「我问一下,你们有证据吗?」b起与人交好,白湛舟最擅长的,就是用着趾高气扬的态度与同辈交恶,「只会嚼别人舌根、搬弄是非,这就是你爸妈教你们的待人处事之道?」

刻意在白湛舟面前提起这些事的几位同学愣着,没想到他看起来瘦弱,个x居然这麽野。而见到他们呆滞的神情,白湛舟轻视地嗤笑一声,「果然就如我想的,面对正面回击,只会露出这种窝囊的表情,你们果然没证据。」

他讨厌谈论八卦,更讨厌谈论八卦的人。

「你这是想找架吵?」见白湛舟高傲的态度,其中一个名为陈舜的人沉不住气,瞬间站起身子,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就像是下秒就要将拳头挥向他的脸。

白湛舟并没有被他吓着,眼神反而多了些藐视。

「说不过人就想动粗?你是原始人还是山上的猴子?」

话音刚落,白湛舟便被陈舜揪住衣领,纯白se的衬衫被抓皱的瞬间,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这些人不仅嘴臭得要命、没有半点教养,甚至真要动手打人?

他还以为猴子顶多就吠几声,连拳头都不敢举起来。

见有人要动粗,教室里头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有的人甚至拿起手机录影,想将这巨大的八卦传到网路上,心想这一定能成为学校里的热门话题。

白湛舟斜睨了身旁的人群一眼,只觉得荒唐。

没有人要劝架?又或者去请求教授的协助?

还是说,他们都一样,认为他的父亲洗了钱、他被打活该?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在告诉对方:想揍就揍,最好大力点,我的律师团一定会让你倾家荡产都不够赔。

现场的气氛就像凝结了一样,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就怕自己也被扫到台风尾,遭殃的人反而是自己。

就在这时,苏韦走进了教室,发现里头鸦雀无声、同学们都看向同一个地方,他也往那头看去,倒ch0u一口气。

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即扬声制止,甚至大步向前、拉开揪着白湛舟衣领的手,试图劝架,「喂!揪别人领子g麽?」

苏韦晚起,一睁眼就见白湛舟不在宿舍了。

他本来还想说,到教室问问白湛舟怎麽不叫自己,没想到却看见他被别人抓着衣领、好像卷入了什麽风波。

「是这狗娘养的先挑衅我!」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麽?我不是指你这句,而是在我出声询问你们证据之前,你们说的每句话。」白湛舟拍了拍衣领,将被拽得乱七八糟的领子整理好,在平淡的语气中,能仍感受到一丝冷冰的怒气。

「喂喂喂,先别吵,教授来了。」苏韦瞥了眼刚走进教室的教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想消消他们的怒火,「有事下课处理,没事更好,早八的课难免参杂一点起床气,你们先冷静一下,嗯?」

苏韦在班上人缘好,为了不让他难堪,气着的同学也回到位子,反倒是白湛舟听了愈发不爽──这能当没事?他得无缘无故受这些气?凭什麽?

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做错事的是那些人,他为什麽要忍让?

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与名声,在那堂课结束後,白湛舟马上找上他们。

见他们一群人又挤在教室的後头,本来与这件事无关的苏韦也走了过去,手甚至搭在白湛舟的肩上,用着良好的语气问道:「还没结束啊?你们到底在吵什麽?说给我听听吧。」

「这些人没有证据,听信恶劣的媒t发布的不实报导,一点媒t识读的能力都没有,甚至公然诋毁我。」白湛舟率先开口,陈舜等人朝他用力一瞪,在火花再度被激起前,苏韦又一次开口制止──

「先冷静,架可以吵,但别打架,大家都是明理人,说理就行。」

「他们显然不是明理人,所作所为就和还没社会化的幼童一样,他们如果能听懂道理,动物园的猴子估计也会说人话了。」

苏韦一句,白湛舟也说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吵架的是他们。

苏韦倒ch0u一口气,笑眯眯地看向白湛舟。

「湛舟啊,我们现在是打算解决本来的问题,不是来找新的吵架。」

「为什麽直呼我的名字?我们没有很熟吧?」白湛舟瞪了苏韦一眼,实在不明白他在这里g麽,又为什麽搭上自己的肩。

g,他就是来帮他的,居然还反过来质问他这种小事?

对方人这麽多,每个身版都b他还大,他就不怕被一拳揍倒在地?

「我这里说句老实话,你们可以互相讨厌,但别公然挑衅,也别惹事。」苏韦说着,拍了拍两边人的肩,「刚开学,教授们都盯得紧,要是闹出什麽大事来,接下来四年可就有苦头吃了,不只我们班,我们系的名声也会跟着变差,所以别只想到自己,也得顾及同学们的心情。」

「为什麽我得顾及他们的心情?当我被揪住领子的时候,没有半个人愿意帮任何忙,我何必对自私的人这麽慷慨?」白湛舟的话语犀利,觉得极为讽刺,自己的心也被扎疼了,「反正,我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想来讨个道歉。」

「你的口气怎麽敢这麽大啊?就凭你家里有一堆肮脏钱?」

「凭我没做错任何事情,就得被一群猴子吠。」

「所以你承认了?你家的钱就是脏,是吧?」

白湛舟深x1一口气。他拥有美好的品德、良好的教养,他不必为了这些人动怒,更不必浪费宝贵的时间,听这些毫无根据又没有逻辑的话。

这些话连偷换概念都不算,和他们理论只会像是j同鸭讲。

他才不想对一群猴子弹琴,他们根本听不懂人话。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认为自己无法与你们好好理论,希望你们以後想谈论我的事情,别像是怕我听不见似的在教室高谈阔论。一群人带着恶意,七嘴八舌说着别人的八卦,也算是一种校园霸凌。」

白湛舟说完话,也没打算等对方回应,迳自转身离开。

陈舜等人被他这话气着,却又因为被苏韦拦住,没办法向前理论。

「刚刚我只听到白湛舟的说词,也让我知道你们的看法吧。」

「苏韦,虽然我知道你好意帮忙、想让我们和解,但说实话,我跟白湛舟都一样不嫌事大。」澈底被激怒的陈舜,屏着最後一口带着理智的气说着。

「我明白。虽然无关於我,但我真的不能视而不见。」苏韦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可能置之不理,「我很讨厌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而你们几个打扰到了。」

开学一个月,不管是企管系的新生又或其他年级的老pgu,没见过苏韦,也都听过苏韦的名字。除了身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前的新训演讲,他也担任班代、加入系排、在系学会与学生会都还没正式招人前就率先「入职」,成了系上的风云人物,在外系也有不少的朋友。

所有人对他的评价无非是:好相处、能力好与人脉广。

很多人都不明白,他是怎麽在这麽短的时间,就像是熟悉学校的旧生一样,积极参与系上活动、被所有的师生记住,还没有任何负评。

也许正是因为有神秘的一面,有的人对他除了佩服,也会畏惧。

就如陈舜。

「要你别cha手,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吧?」

苏韦笑着回应:「嗯,我会紧盯着。」

因为苏韦,陈舜也暂时不打算惹事,领着一群人离开教室。

如果得罪苏韦,估计会变成被全校的公敌,他可不希望未来的日子不顺遂。

但是,他也没打算放过白湛舟。

家里明明g着龌龊事,却还在装清高,看了就恶心。

聊天群组:407房4

苏韦:@白湛舟,你在哪?

白湛舟离开管学院後,便前往通识课的大楼,方才发生的事已经全都被他抛诸脑後。他平常的手机都开静音,更关闭了宿舍群组的提醒,所以苏韦今天发的所有讯息,他都没有注意到。

苏韦见他没看群组,马上加了他好友,又问一次:在哪?老哥。

两个小时後白湛舟依然没回,苏韦又问:陈舜有去找你吗?没被欺负吧?

苏韦等了一整天,都没见他已读,虽不到心急如焚的程度,但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而白湛舟心情倒是平静,从早八上课到下午五点,他的jg神依然好,自己一个人去外头吃了日式高级定食,直到晚上七点才回宿舍。

走进407房,里头只有石明宇。

两人没打招呼,白湛舟也如往常一样,先放下书包,在今天浴室被一堆人使用前率先去洗澡。

至於手机,他从早上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原因简单,他不社交、也没玩游戏,对他来说手机的用途很少,除了录下课堂内容,就是随手拍下好看的美景,要不就是确认家人汇生活费过来了没,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所以,当晚上十点,苏韦打完球回来,见白湛舟坐在座位上看书,实在有些气着。

「喂,白湛舟。」

白湛舟有注意到他回来的声音,但也和平常一样,没有特别理会。

在听见他的呼喊时,他缓缓抬头,疑惑地皱起眉,像是在问他怎麽了。

「我今天有发讯息给你,你没看到吗?」

「我很少用手机,怎麽了?」白湛舟说着,拿起手机,还真看到他传来的一堆讯息,而看着他发来的内容,他的眉头又皱得更深。

「你今天跟陈舜他们起口角,都不怕被揍啊?」

「我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麽要怕他们?」白湛舟的想法与说词依旧。

「有些人就跟你说的一样,蛮横不讲理。」

「那我跟那些野蛮人计较什麽?他们要是真敢打,我也真敢告。」白湛舟不明白,难不成正因为陈舜会揍人,他就得害怕吗?何况他问心无愧,怎麽样都是陈舜理亏。

「现在不是讨论告不告的问题,而是要让他别揍你。」苏韦觉得头有点痛了,他完全跟不上白湛舟神奇的脑回路,「你不想挨揍吧?」

「我当然不想挨揍,但也不会挨揍,我又没做错什麽。」白湛舟回应着,觉得苏韦简直莫名其妙,这件事对他来说都已经过了,怎麽是他这个局外人还紧抓着不放?

「可……」

「苏韦,先去洗澡,你好臭。」白湛舟y生生打断他说话,那嫌弃的表情,只差没捏着鼻子让它更传神,「在我关掉冷气开窗户通风之前,先去梳洗一下。」

苏韦深深x1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此刻他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脾气真好,好得他妈离谱。

他乖乖拎着沐浴用品离开房间,此刻只剩下白湛舟和石明宇在里头。

「你卷入了什麽事件?」石明宇拿下耳机,向白湛舟问道。

「没有,只是被几只猴子闹了。」

是这样吗?石明宇见苏韦那麽紧张的样子,感觉就是什麽大事。

「小心点,这世界什麽人都有,有野蛮的猴子出现在校园也不意外。」石明宇平常话不多,但打游戏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能对日常事件说出超过两句话的评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白湛舟没想到石明宇会对自己这麽叮咛,有些愣着。

他还以为他只是个ai打电动的宅男,对别人都不闻不问的。

「嗯,谢谢。」白湛舟轻声回应,又将身子转回书桌前,继续看自己的书。

让他ga0不明白的,除了ai多管闲事的苏韦以外,还有总能用五分钟就洗好澡的苏韦。

「喂!我洗好澡了,可以说话了吧?」对方回来只穿着一条四角k,让白湛舟仅是瞥一眼,就决定不要转过去了。

「你不打算穿衣服?」

「我急着回来和你谈才没穿!」而且穿一件四角k而已又怎麽了?一堆人都这样,洗完澡就只穿着一件内k在宿舍蹓躂!

「所以你还愿意穿着四角k回来,是对我最大的敬意吗?谢谢,心领了。」

敬你个大头意!

最後,他们仍取得不了任何共识,因为价值观完全不一样,双方也无法相互理解,於是,向他们各向对方抛下一句话後,就结束这个话题。

白湛舟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有我的理解跟打算。」

苏韦说:「反正出事了就打给我,我一定马上就会到。」

白湛舟在班上没有任何朋友,更没有记住任何人的长相与名字。他认为自己不需要社交也不需要朋友,即使有课程得强迫分组,他就随意到其中一组,再将所有的工作全都拦下来自己做就行。

所以整个班五十个人,除了苏韦以外,他没有认识半个。

而且,苏韦也是最近才认识的,毕竟他们都在同间寝室,他也十分多管闲事,y是要找自己说话,除了cha手陈舜的事,甚至拜托他早八叫他起床。

他是什麽佣人吗?白湛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某天的必修课上课前夕。

「白湛舟……你好。」一位nv孩诺诺地走到白湛舟的旁边,对他露出腼腆的微笑,心脏跳得飞快,「我想问你,星期五晚上有空吗?我和我的朋友们跟隔壁班几个同学要约出去吃饭,不知道你想不想一起来?」

他们的聚会关他什麽事情?白湛舟沉默了几秒,仍礼貌回应:「我不太习惯和不熟识的朋友吃饭,所以你们去就好,谢谢你的邀约,祝你们玩得愉快。」

见白湛舟露出浅浅的笑,nv孩在感受被拒绝的失落之前,心神就被g走了。

「叶煦?」刚进到教室的苏韦,看见叶煦站在白湛舟的座位旁,先是意外地楞了愣,接着又像是想起什麽,笑着问:「哦,你主动问啦?那他要去吗?」

白湛舟看了笑脸盈盈的苏韦一眼,又看向一旁羞怯的少nv,便知道他们是要一起聚餐的朋友。

「没有,他不方便来……」苏韦的问话,让叶煦低下头,这才感到失望。

「真的不打算来啊?」苏韦的目光转移到白湛舟身上,「你周五不是也没在回老家的吗?」

「我喜欢自己吃饭。」面对苏韦,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那不勉强,本来想说带你认识几个朋友的。」苏韦知道他脾气多傲,再多说个两句,他的眉头肯定就皱起来了,所以在惹他生气之前,他便随着叶煦离开他的座位。

当身边再次恢复安静,他才心安不少。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间教室能一直这麽安静,除了教授的授课声,都不要有任何声响──就如一个月前一样,大家都把他当透明人,别向他搭话,也别提起自己的任何事情。

晚上十点,刚打完球的苏韦回到宿舍。

房间里头依然就那三个人,打游戏的石明宇、安静到不可思议的白湛舟,还有让白湛舟很想叫去洗澡的苏韦。

苏韦在柜子不停翻找,都没看见自己的沐浴r和洗发jg,在疑惑东西到底上哪去时,才想起自己昨天好像不小心把盥洗用品落在公共卫浴了。

通常忘了拿,也别妄想能找回来了,这种实用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被送到失物招领的。

当苏韦00鼻子、自认倒楣时,一转过身,就看见白湛舟也转过身看着他。

真难得,这人居然不继续看书,反而用着平常那看起来超不爽的样子瞪他。

「g麽?」

「你还不去洗澡?」

「我本来一回来就要去了,结果没有沐浴r跟洗发jg,应该是昨天被我忘在浴室了。」苏韦挠了挠头,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白湛舟的眉头仍没因此松开。

「忘在浴室?那一定找不回来了。」石明宇说着,从柜子拿出一碗泡面,又接着说:「老子昨天去洗衣服,把洗衣篮放在洗衣机上,时间一到马上去拿,衣服没少,但篮子却被g走了,真的不知道是哪来的白痴做这种事。」

他加酱的力道似乎也随着怨气越来越大。

「我可以借你盥洗用品。」语落,白湛舟从柜子里拿出几罐深se的瓶子,沐浴、洗发、润发、洁颜,应有尽有,「你需要去角质的吗?」

看见那些瓶身写着英文字的瓶瓶罐罐,苏韦有些愣着,接过後便确定这些东西肯定都价值不斐,不仅是自己没看过的品牌,连玻璃瓶上都有特殊的雕花与设计。

「不需要,其实你借我沐浴r跟洗发jg我就很感动了……」

「这些、这四个,都是最基本的!」白湛舟的眉头皱得更深,y是要他把这四瓶都拿去,「不然你平常怎麽洗脸?不可能都不洗脸吧?」

「呃……洗头发的时候,洗发jg会流下来,我就顺便搓一搓;没洗头发的时候就用沐浴r,一瓶ga0定不是很好吗?我们讲求的就是方便!」苏韦弹了个响指,可听见苏韦这话,白湛舟的毛差点就炸开了。

就像气愤不已又无法接受的猫。

「之後你如果去补货沐浴r,请记得买个适合自己的洗面r。」白湛舟落下淡淡一句话,将借给苏韦的东西全都推给他,「快去洗澡吧,你好臭。」

苏韦眨了两下眼睛,没想到又被白湛舟嫌弃了。这人除了嫌自己臭还会说什麽?哦,嫌自己j婆、多管闲事,除此之外,根本没说过半句好听话。

「谢啦,下次请你吃顿饭。」

「不用,举手之劳。」他能快点去洗澡就好。

白湛舟头也没抬,在听见苏韦拎着东西离开後,才默默旋过身,叫住准备去装热水的宿友:「石明宇。」

「啊?怎麽了?」

「男宿有很多小偷?不仅会偷盥洗用品,连洗衣篮都会拿走?」

石明宇说到这就气,说出的话不留任何余地:「宿舍什麽人都有,乞丐也不少。怎麽了?你也有东西被偷吗?」

「因为有公共的晒衣场,那里的太yanb较大,所以我都习惯把衣服晒在那,不过每次去收衣服,总会消失个几件,我本来以为是风吹走的,但後来我都有用夹子固定,应该不至於被吹走……」

白湛舟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是有人偷走,毕竟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校园里做这种事。偷窃可是犯法的,不论是偷什麽东西,都是该遭到谴责的作为。

「你把那些贵到不行的衣服晒在外面?」石明宇声音难得高亢起来,甚至就像尖叫,显然是被吓得不轻,「那样不被偷才有鬼!」

「可是……」可是,偷窃本来就对的行为。

是他太相信人x了吗?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也不觉得是自己不小心,他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如果衣服真的是被偷走,那当然是小偷的问题。

不过,这些道理似乎不管用。

即使他没做错事,陈舜依然找他麻烦;即使他在宿舍的晒衣场晒衣服,衣服也容易被偷走……他不明白,这世界上怎麽有这麽多纯纯的恶意。

「我的洗衣篮就算了,但你的衣服都很贵,要不要去跟宿委他们说看看?也许能调到监视器,看是不是真的被偷走了。」石明宇心想,白湛舟一件衣服就能让他课好几单的手游,弄丢了一定很心疼,亏他现在还那麽冷静。

然而,白湛舟暂时没有想找回衣服的打算。从不见第一件开始,直到现在陆陆续续掉了七八件衣服,他都觉得无妨──b起那些,他更在意这个男宿是不是真的有那麽没良心的人。

即使那些衣服被他找回来,他也会因为被别人碰过了就不想穿。

所以,如果之後他在现场抓到偷东西的小偷,一定会给他一点颜se瞧瞧。

「没关系,之後我再自己注意一点就好。」

「我们宿舍房间也有一个小小的晒衣空间,虽然太yan只能从窗户照进来,不过还算够用,不会晒到发霉,你以後还是晒在那吧。」

听见石明宇的建议,白湛舟轻轻点头,答了声「好」。

原先,他也是因为那个小空间无法完全被yan光照s,所以才决定不在那晒衣服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其他办法了。

既然要在那晒衣服,那就得再买一台除sh机。

白湛舟思考的这段时间,石明宇已经去装完热水,苏韦也已经洗好澡,带着白湛舟的沐浴用品回来。

他身上散发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高级香。

「谢啦!」苏韦将东西归还,「真的不用请你吃饭吗?」

「不需要,就说了,我只是举手之劳。」

「这样啊,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麽好心,所以又多问了一次、确认一下。」

听见苏韦哈哈大笑说着,白湛舟瞪了他不只一眼。

平常的407房都颇安静,吕育生虽然搬进来更多的行李,但一样会外宿,每天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但是,每次让407出现改变的人,都是这个不常出现的吕育生──

星期四,苏韦没打球、白湛舟上完课回寝,两人在电梯就碰面,互看了一眼,苏韦想打招呼,可另个人却想装不认识,点了四楼就转向另一边。

当他们一同踏进寝室,便见石明宇和吕育生都在房里。

石明宇难得没打游戏,和吕育生一起坐在地上。

「哦,稀客啊,吕育生!」苏韦正扬声,朝着他们走过去时,就听见低着头的吕育生频频啜泣。

於是,苏韦愣在原地,石明宇则叹气解释:「他被nv朋友甩了。」

听见「nv朋友」这三个字,吕育生哭得更大声,想起曾经的甜蜜,又想起被甩的当下,他的眼泪实在绷不住。

「哎!冷静点,具t发生什麽事情?说给我听听。」苏韦也坐到了吕育生旁边,只剩白湛舟一个人站在门口。

此刻他心里想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是苏韦似乎很喜欢多管闲事,把「说来听听」当作口头禅;第二是他们三个占了那麽一大块的地板,他要怎麽坐到自己的位子去?

现在吕育生正在难过,他说一句「借过」、回到位子做自己的事情好像挺无情的。但是,他们也不是朋友,他本就不用顾虑那麽多,要冷血要无情都可以,何况现在已经有人陪着他了,而这也不是他的责任……

白湛舟深x1口气,迈向前方一步,最後还是选择乖乖坐下。这一刻,他还决定之後去买一张小桌子和四张小椅子,这样如果之後还有人外带串串烤r0u回来,他们也能一起围在桌子前。

吕育生说起自己今天被甩的过程,每道一句,就像是又往自己的心cha上一把刀一样,让他痛苦万分,觉得接下来的人生只会有满满的不幸。

「其实从一个礼拜前,我们两个的关系就越来越紧张,直到今天她才正式跟我提分手。」吕育生哭道,「那时候会回来宿舍住一晚,也是因为跟她吵架了,她也叫我把一些东西带走,别放在她家了……」

然而,宿舍的其他三人都是母胎单,难以给予实际的建议。

得知在场只有自己脱单的吕育生完全不信,甚至认为他们都在说谎。

「苏韦你怎麽可能没跟nv生交往过啊?别为了安慰我就说谎啊!」

「真的啦,我真的没有交过nv朋友!」苏韦挠了挠头,每次他提起这件事,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也不知道该怎麽证明。

「那男朋友呢?」石明宇为了让气氛和谐些,刻意问了这问题,让原本静静听着的白湛舟抬起了眸,看向苏韦──

然而苏韦只是翻了一个大白眼,以其他p话回击:「就等你答应我啦!」

石明宇露出恶心又嫌弃的表情,假装自己要呕吐了。

「你也没交过喔?明宇……」

「好啦,其实我算交过,如果网婆算的话。」提起网婆,石明宇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身旁也像是冒着粉se泡泡一样,与方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网婆如果去当兵,算是交了男朋友吗?」苏韦反问。

「他才不是男的!」石明宇大声反驳。

吕育生又看向白湛舟,哽咽地问道:「湛舟怎麽可能没交过nv朋友?」

被点名的白湛舟,不理解吕育生为什麽会这麽想。

非得交nv朋友吗?为什麽会不相信他没有过交往对象呢?

即使他成绩优异也长得不差,身边也要出现能x1引住他目光的人才行,然而可惜的是,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有一位nv孩能让他多看一眼。

除了自己与家人,他没有其他在意的对象,即使有……

「确实,白湛舟这张脸,感觉就很受nv生欢迎。」苏韦的声音拉回他的神,而他的双眸也正仔细端倪着他的脸庞,从最一开始的对上眼,到最後落在他的唇──

「我对谈恋ai没兴趣。」白湛舟以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打发,顺道回避苏韦的视线,「对我来说,b谈恋ai还有趣的事情多的是,人生也不只有这几件事情得做,所以……」

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想自己为什麽要说这麽多,甚至感到别扭了起来。

「……所以?」

「咳,所以快点打起jg神来,别为了nv人伤心又伤神了。」白湛舟越说越害臊,也不知道没有拥有过交往对象的自己,怎麽会突然自以为是的给起意见。

白湛舟起身,打算趁机回到自己的位子,却被吕育生一把抓住──

「呜呜呜呜呜……我以为湛舟是超级冷血又无情的人,结果、结果……你明明就是个大暖男,到底在装什麽装?」

「啊?你发什麽疯?我只是给了一点小小的建议而已!」白湛舟吓了好一大跳,想甩开捉住自己的吕育生,可他却sisi黏着不放。

苏韦和石明宇在一旁大笑,407房里头的氛围,此时才从原本的低气压变得热络──

「今天我就去买五十串烤r0u回来,还要喝啤酒,喝到醉!」打起jg神来的吕育生大声呼喊,「不只要买一堆串串烤r0u,旁边的烤鱿鱼跟地瓜球也要买!」

闻之,白湛舟马上反驳:「宿舍里头不能喝……」

可惜没人听见,也算是自动忽略了他的叮咛。

「那我也去好了,我知道哪里买啤酒便宜。」苏韦说。

「我挑食,跟你们一起去挑烤r0u串。」

一瞬间,三人拿起皮夹手机,准备外出。

白湛舟站在原地,再次深x1气,「我也要出去买东西。」

看来,桌子和椅子得提早买了。

今天早上,他原本还想着,倘若时间倒回,他绝对不要住宿舍,不管白湛海怎麽洗脑父母,他都要坚持自己一个人住。

不过现在,和一群疯疯癫癫的人住在一块,倒是让他有了其他的想法。

就算时间不倒转回去,他也要搬出去住。

他果然还是习惯安安静静又独来独往的生活。

至於买回来的桌椅就当作是送他们的礼物,让他们以後别再坐地板上吃饭。

白湛舟的母亲偶尔会带他参加企业间的聚会与派对,父亲也是,常常带着他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他很完美,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存在。因为能够拿来炫耀。在与其他同龄人中,他从没见谁b自己还要突出。「湛舟,那些差不多年龄的nv孩子里,你有特别感兴趣的吗?」

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是在他十六岁的某场宴会。

白湛舟摇了摇头,那些大老板或明星的孩子,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看不上?」白胜笑问。

「没兴趣。」白湛舟的原因单纯得很。

从这一次之後,他时常被父母问起这个问题。

「这里的哪个nv孩子入你眼了?」

然而他的回答一如既往,都是否定。

再後来,从大型的宴会变小型的宴会,又变成两个人在高级餐厅用餐,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一直在寻找「适合」他的对象,并试图让自己接受。

直到现在,他仍会听父母的安排和那些nvx相亲,可对他来说,这不仅太早,还毫无道理。

他的哥哥能够自由地谈恋ai,为什麽他不行?年纪较小的他,被父母当成联姻的「工具」了吗?还是说,他们发现了他的秘密?

不管原因为何,都让他像是被丢进湖里,脚还绑上了石子,怎麽抗拒,都只能在染了墨的深渊挣扎,令人窒息。

原本,他还能从清澈的湖里看见远在天边的光,可现在水变得不清,落到湖底的他也扬起了泥沙,一切都变得混浊不已。

b起西式餐厅,白湛舟最常光顾的,是学校附近的一间高级日式定食。

星期五,他又独自一个人前往,但在准备品嚐最喜欢的鲑鱼刺身时,却被一群人的出现打断──白湛舟怎麽也没想到,苏韦和叶煦他们的聚餐,居然会选在这里。

「白湛舟?」

「……苏韦?」

「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吃饭。」苏韦走了向前,与平常一样和他打招呼,在旁人眼里这画面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白湛舟一直以来都独来独往,看起来就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样子。

「为什麽没想到?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吗?」

「就很巧嘛,居然能在教室还有宿舍以外的地方见到你。」

「这地方就这麽大,还能不遇见个几次吗?」

「确实,总觉得之後会很常巧遇。」

可现在看起来,他和苏韦的感情似乎挺好的。

毕竟能这麽聊天,两人的交情应该b他们想像中的还来得好上许多。

「那你要一起吃饭吗?」苏韦再次递出邀请,「大家都很想认识你。」

白湛舟依旧用不解的表情回应:「认识我g麽?」

这些人想从政或从商?想从他这里拉赞助,或者是把他当作跳板吗?

「想交朋友还需要理由啊?」苏韦思忖了半晌,「因为你帅又很有趣?」

闻言,白湛舟眨了眨眼。苏韦觉得他有趣,还是其他人觉得他有趣?

为什麽有趣?因为和陈舜的纷争很像笑话吗?

还是指他的个x?可他什麽也没做,也没对谁说过笑话。

他看向苏韦身後的一群人,也发现他们正看着自己,在注意到他的视线时,又慌乱地撇开自己的头,或者突地和身旁的人交谈起来。

「所以来吗?包厢还有一个空位。」当苏韦带着笑问起,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有趣」这两个字──

当随着其他人一起进入包厢时,他也在想自己怎麽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就因为别人可能觉得他有趣,还可能是不带贬意的那种?他明明就讨厌这些繁琐又无谓的社交,为什麽还会想跟这群无法对自己产生利益的人交流?

白湛舟坐在苏韦旁,优雅地喝着无糖麦茶,又继续吃自己的餐点,没有特别和别人交谈。只不过,他的存在非常显眼,时不时就有人投s目光到他的身上,一直想要搭话,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呼唤。

他清冷的表情与一副生人勿近的氛围,实在让人难以亲近。

「白湛舟,那天对不起啊,我们也被陈舜吓一跳,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忽地,有位同班的学生扬声,白湛舟也抬起眸子。

「没关系。」对他来说,事情都过了,说再多也於事无补。

即使本人说了没关系,可那语气平淡得让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关系」。白湛舟是真的不在意吗?还是根本不在乎?现场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只有白湛舟本人毫无感觉,又或说根本没在观察气氛。

「没事没事,这件事就别搁在心里了,还有後续的话我会处理。」苏韦说着,想让气氛又热络起来,让人又去叫了酒。

「陈舜真的太可怕了,以前就是不良少年,听说认识很多黑社会的人。」

「我也听说过,他家好像跟黑道有关系。」

白湛舟听着,没有回应。

他不喜欢聚会,也是因为这些场合肯定会出现八卦。即使谈论的是自己讨厌的人,他也不想cha嘴半句,更不想知道对方的任何事。

不幸中的大幸是,这只是小型的聚餐,不是联谊,不会有什麽活动。

在吃完饭之後,大家小聊一会儿便散会。

白湛舟正要走到餐厅边的停车场,还没转弯,就听到那看不见的转角,传来议论自己的声音──

「白湛舟真的跟传闻一样,超级难相处耶。」

「真的,整个聚会下来只说几句话,真的超不屑跟我们说话的样子。」

「看样子陈舜没误会他。」

听见这样的言论,白湛舟已经不会生气,只觉得有些荒谬。

他确实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方才的他只是展现最平常的一面,没有尝试迎合别人的自己,确实就如他们所说的十分难相处。

虽然是实话,但他还是不想听见。

早知道别跟他们吃饭了。

白湛舟心里这麽想着,正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前往停车场,却在起步的那一刻,看见有人的步伐b自己还快,经过了他,还在转弯後扬起声──

他的背影太好认了,身高b他高、身材b他宽大,可能是平常听惯了,就连脚步声他都认得出来。

苏韦的步伐太快,就如一阵风掠过自己,那一瞬间,白湛舟甚至能闻到他常用的柔软jg的味道──因为衣柜的衣服不多,他很勤着洗衣,每天都能闻到熟悉的熊o贝小苍兰香。

还有……他的声音也太好认了。

听来开朗,却还是带着一点成熟的低沉,又像河马一样宏亮。

「没有啦,他就是b较怕生,我跟他同寝的,知道他人很好。」

他人很好吗?他0着良心都不这麽觉得。

「苏、苏韦?还让你听见啦?抱歉抱歉,我们没想说别人坏话的意思。」

「没关系,有时候吃饱饭,话匣子就特别容易打开。」他听见苏韦发出爽朗的笑声,又说:「白湛舟他啊,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还很有个x。」

苏韦真的觉得他有趣吗?从来没有人这麽称赞过他。

资优生该是什麽模样,他就像是将那样的人生当作考试,用着满分的方式过着完美的生活。他可以品学兼优、待人礼貌,但仍与同辈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别人觉得自己如同高岭之花,不仅无法高攀,更无法攀b。

──「湛舟,在政与商的圈子里,没有所谓的朋友。所有在你身边的人,一定会牵扯利益;谈不上任何利益的,就是没用的棋子,不瞥一眼也罢。」

这是他从小被灌输到大的观念。

待回过神,他总算迈开脚步,经过他们时连瞥一眼都没有,直直走向他的那辆高级轿车。上车、发动引擎、离开停车场,前後不到二十秒。

除了家人以外,从没有人在二十四小时都可能与自己在同一个空间,可住进宿舍之後,他很少有独处的时间,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也有自己没注意到的一面被别人发现了?

而那个人正是苏韦。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为「混蛋」。

虽然是混蛋,但白湛舟还是接了起来,语气冰冷,「g麽?」

「过得如何?」对方语带笑意,虽没有恶意,但对白湛舟来说却刺耳不已。

「多亏你,我每天都生不如si。」

「没交到朋友啊?」

「我不需要朋友。」

「哎,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亲ai的弟弟。」电话另一头的白湛海摇头叹气,翘起二郎腿,「你到底什麽时候会懂我的用心良苦呢?」

「你只是想陷害我,提了非常愚蠢又幼稚的玩笑。」白湛舟说得有些气,车越开越快,「我倒也希望你有点长进,长年纪也得长脑子,别老做这种蠢事。」

白湛海耸了耸肩,白湛舟的这些话都被他忽视掉,左耳进右耳出,「最近会回家一趟吗?妈想你了。」

「是有什麽聚会要参加吗?」白湛舟知道,他的家人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r0u麻的话,肯定有什麽原因,才要他回家一趟。

「估计是想带几个nv孩子给你认识。」白湛海想了想,又改口:「也许是一个而已。她这两年不都在拓展事业版图吗?最近刚好和一间老牌公司搭上、想谈的交易也谈成了,还很中意现任董事长的孙nv,可能想试图撮合你们俩。」

闻之,白湛舟翻了个白眼,原本要开进学校停车场的车子继续直行,不打算回让他心情更烦闷的宿舍。

「你明知道我讨厌被牵扯这些,却还是听妈的话,特地打电话过来叫我回家,不仅如此,还夺走我升上大学後应该拥有的自由?住宿舍?开什麽玩笑,里面又脏又乱,就跟地狱一样。」

白湛海先是静静听着,又接着问:「你是在跟我抱怨吗?」

「和你抱怨有什麽用,你会在意吗?」

「我倒是希望你能多跟我抱怨一点,别让兄弟间的感情变得那麽生疏。」

白湛舟嗤笑一声,「你忙归忙,也别忙坏脑子了。」语落,白湛舟气愤地挂断电话,漫无目的地持续向前开。

此刻的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想打扰他。

星期五宿舍不会点名,要外宿也不用填单子请假,而从开学至今都没有一天是在外头过的白湛舟,直到十二点都没出现在宿舍。

明明晚上才一起在餐厅吃饭,怎麽没有回来?

他会外宿吗?回老家?他记得这一阵子白湛舟都没回去的啊。

就怕他是发生了什麽事情,苏韦拿起手机,发了讯息给他。

苏韦:在哪?

海边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海浪与风的声音,也暗得看不清海的壮丽。

白湛舟也不知道自己来看海g麽,半夜的天与海交融在一起,其实不怎麽漂亮,而他过往更不会如此,於他而言,自然景se没有什麽特别的意义。

多看几眼美丽的景致,他的心情也不会因此变好。

当感受到放在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他还是因为无聊拿起来看一眼。

解锁、点进讯息,回覆:g麽?

苏韦:关心一下,你怎麽没回来?心情不好?

他也知道啊。虽然不需要在乎旁人的眼光,但听见别人在背後议论自己,b当着面被咒骂更讨厌。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後,白湛海又多踩上一脚,直接把他早就稳不住的心情狠狠压扁。

在白湛舟回应之前,苏韦又发了一则讯息过来:所以,在哪?

他为什麽如此执着地想知道自己在哪里?白湛舟觉得烦躁,心里也想着,难不成说了他就会来?怎麽可能,从学校开车到这里得花四十分钟,何况是他这个没车的人,骑机车也得花上一小时。

白湛舟:oo海岸,怎麽了?要过来?

发送过去之後,白湛舟嗤笑了一声,正打算收起手机,却没想到对方不仅马上已读,更直接回覆了他──

苏韦:马上到,等我。

这下,白湛舟是真的ga0不懂了。苏韦对他到底有什麽执着?

他望向那片漆黑的海,後来双眸所关注的,都是每一次激起的白se浪花。

没有规律、称不上漂亮,却已经是此刻最夺目的存在。也许他就和这些浪花一样,漫无目的、没有去留。只在黑夜绽放,却无人观赏。

苏韦只花半小时就到了。

白湛舟一路飙车过来花四十分钟,而他这个骑机车的居然只花半小时?

当看见苏韦出现在自己面前,白湛舟头上冒出的问号又更多了。

「你大老远跑来这里,不会只是想看我健不健在吧?」

「怕你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影响。」苏韦站到他身旁,也看着夜晚的海,「这里风这麽大,真亏你想待在这,是我的话一刻都不想多留,冷si了。」

「如果你不喜欢,其实可以离开,没人b迫你。」

「我都特地赶来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苏韦噘嘴,虽然这麽闹着别扭,但也知道白湛舟肯定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

「又不是我求你过来的。」白湛舟皱眉,反问道:「所以你为什麽那麽ai多管闲事?不觉得自己j婆过後却又要让人表达好意,是一件很无耻的事吗?」

苏韦真心认为,若不是自己脾气太好,肯定会马上和白湛舟大吵一架。

他深深x1一口气,还是那副和蔼的表情,「你说的对,是我心甘情愿过来的,不管你欢不欢迎我,我都不该那样说,何况你现在的心情还不怎麽好,是我忘了过来的目的。」

见苏韦服软,白湛舟有些不习惯,他还以为苏韦会和之前一样和他斗嘴。

吃软不吃y的白湛舟撇开头,扭扭捏捏地说:「咳……但这麽晚了,你还因为担心室友的心情与安危过来,这点确实值得嘉奖。」

嘉奖个头,他把自己当王了是吧?

苏韦在心里吐槽,但脸上仍笑眯眯的,「当然,朋友就是要互相照顾。」

……朋友?白湛舟在心里不停复诵这个词。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和任何同学说过话,他会被夸奖、被邀请,也会有人主动找他聊天,但是主动说他们是「朋友」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我们是朋友?」所以,当白湛舟问出这句话时,是发自内心,还带着一点期待的──他黝黑的双眸里,好像也有翻涌的浪花。

即使光线昏暗,苏韦还是看得出,这是白湛舟最没有防备之心的一次。

像他这样的大少爷,也担心自己没朋友?啊不对,如果他都用着高冷又欠揍的态度待人,确实会没有朋友……可是,既然都露出难以亲近的一面了,还会渴望拥有一个能倾诉心事的知己吗?

想和他当朋友的人,真的得翻山越岭又不被他赶跑,才有机会走进他的心。

「不是吗?」苏韦倒是不介意被这个脾气差的小少爷一次次地劝退,对他来说谁都能是朋友,他也能以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况且,白湛舟确实很需要朋友的样子,他愿意当他的第一个好兄弟,顺便建议他该怎麽和同学好好相处。

「不是啊。」白湛舟连想都没有想就反驳,但又想起是自己先问起的,轻咳了声,有些别扭地说:「至少……在我眼里,我们之前都不算是朋友。」

与一个人成为朋友,需要什麽要件?

不需要签订合约,也不用举办任何仪式,那些会互相说是对方是自己朋友的人,都是在什麽时候确立关系的?

见白湛舟露出深思的模样,苏韦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常人无法理解的笨问题。

从开学至今,他与白湛舟虽没说特别多的话,但好歹同班甚至同宿舍,在几次的交流中,他就知道白湛舟是个什麽样的人了──

简而言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那从今天起,我们就当朋友吧。」

白湛舟本来还想分析,之後当朋友对他们有什麽好处与坏处,可当他一抬头,见苏韦对自己露出无害的笑容,他所有的纠结与疑惑都像是被解答了。

与他成为朋友,不需要牵扯到任何的利益,只是建立一段简单的关系。

「看你这麽晚了还骑过来这里找我的份上,姑且把你视为朋友。」

苏韦耸了耸肩,感觉自己已经快习惯白湛舟的说话方式了。

「感谢小少爷的大恩大德,我备感荣幸。」他以开玩笑的口气回覆。

不过,他没想到白湛舟根本没把这话当玩笑,反而在心里得意地哼哼两声,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用客气。」

「白湛舟,早上记得叫我耶,不要偷跑!」

原本一点也不想理会苏韦要求的白湛舟,在与他成为朋友之後,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举手之劳,也不是什麽有难度的事──一开始的白湛舟,真的是这样想的。

「苏韦,起床了。」七点四十分,平常的白湛舟在这时候早就已经整理好、准备前往教室了,可现在他还在宿舍里,等着苏韦起床。

苏韦还躺在床上,连第一个闹钟都还没想。

石明宇和吕育生都还在睡觉,白湛舟也不好喊得太大声,只是皱起眉又小声喊道:「苏韦,你再不起床,我就要自己去上课了。」

然而,苏韦睡得香,白湛舟的声音又刻意压得小,根本没把他叫醒。

从小时候就十分自律的他,根本不需要仰赖别人叫自己起床,他不是b闹钟早醒,就是在闹钟响第一声的时候就马上醒来。

像苏韦一样这麽能睡这麽沉的人,他倒是第一次遇见。

所以现在该怎麽办?就这麽乾等吗?白湛舟皱起眉,完全不想浪费时间等待,在无法大声叫他起床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更隐晦的方式──捏他大腿。

苏韦的棉被不是拿来盖的,而是拿来抱的。他侧着身,紧紧抱着一坨被子,仅穿着一条四角k的腿压在上头,让白湛舟眯起了眼,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捏。

苏韦好说歹说也是个热衷参与系排的学生,运动量是这寝室最大的,想当然,他的大腿也更加粗壮,捏起来就像放在外头太久的橡皮糖,还有点弹x,但b白湛舟想像中的还y。

「嘶!」白湛舟的手劲不小,苏韦马上就起身,看见站在下铺的白湛舟,心脏跳得飞快,「靠!吓si我,你捏我啊?」

「因为不管我怎麽叫,你都没有半点反应。」

「现在几点?」苏韦0着疼痛的大腿,jg神都来了。

「四十二分,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准备。」

四十几分起床g麽?早八不就是设个五十五分的闹钟,压着上课钟声到就行了吗?刷牙洗脸再换个衣服就五分钟的事情,十分钟走去教室完全绰绰有余。

「……再让我赖床个十分钟。」苏韦倒回去睡,又把被子r0u成一坨,紧紧抱着。

白湛舟ch0u了ch0u嘴角,「你还要继续睡?那我要走了。」

他才不想在这和苏韦折腾下去,转过身便要离去,可对方即使闭着眼,仍伸出了手、穿过护栏,抓住了他後脑杓下的衣领──

「等一下嘛……」

他身高落於平均值,约一百七十五公分,被别人这麽抓着,总有种自己很弱小又被看不起的感觉。

可他又没有办法管过去,毕竟这家伙抓得太紧了。

「我给你三秒,松开你的手。」

「等我啦!不然再睡个五分钟……就好……」

苏韦确实松开了手,而白湛舟也确实又多等了五分钟。

同寝的他们在後来几乎都一起行动,只要是必修课,都能见他们走在一块。

偶尔,白湛舟如果起得早,也会先叫早餐外送,顺带连苏韦的都一起准备,这对他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有时,苏韦会找白湛舟一起吃学餐,可几乎都被白湛舟拒绝。

「为什麽不一起吃饭?」苏韦想不明白,这人的想法怎麽这麽难猜,一下愿意一起吃,一下又不愿意,却好像不是靠心情来评断的。

「我吃不惯学餐。」然而问了之後,苏韦得到了他一直很想知道的答案,却也又更不不明白了。

「学餐有什麽不好?便宜又好吃。」

便宜是便宜,但好不好吃很主观,在白湛舟的认知里,便宜又好吃的东西几乎都不怎麽健康,要不就是不太乾净。

「我对学餐的卫生有些疑虑。」

苏韦翻了个大白眼,「是能脏到哪?学餐的阿姨叔叔每天刷地洗地,连碗都有刷乾净,我也从没在学餐看到半只老鼠过。」

「保持卫生乾净、不见半只老鼠或蟑螂,都是贩卖食物最应该做到的基本事项,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收一收别卖了也好。」

虽然是「朋友」,但苏韦有时候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和这个小少爷相处。

「相信我,就吃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从来没拉过肚子,请别害我。」白湛舟正se道,让苏韦倒ch0u一口气。

「你要不要乾脆跟我说你拉的屎都是香的,还是彩se的?」这世界上,彷佛没有人b他更认真。

「我从不说谎。」白湛舟又说,「但看来你会,还挺幽默的。」

在旁人眼里,白湛舟就像是被苏韦护着的争议人物,即使有人对他父亲的洗钱时事有所看法,也不敢随意提起;就算觉得白湛舟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也不会有人刁难他。

除了陈舜。直到现在,他仍对白湛舟充满厌恶。

他依然看不惯白湛舟靠着家里的权势与黑来的钱享乐,甚至猜测他的榜首成绩也是买来的。说不准,现在他连课都不用上,学校就会将毕业证书颁给他。

同系又同班,在有密集必修课的大一几乎天天都能遇见。

陈舜见白湛舟从另一头走来,自己也加快脚步,刻意撞了他的肩膀。

他的身形b白湛舟高大许多,再加一点力,就足以让白湛舟险些摔着。

陈舜没回头,迈步离开长廊,而白湛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幼稚不已。

这是哪来的小学生把戏?白湛舟虽觉得荒诞,但也不想刻意惹事。

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至於其他带着有se眼光看他的人,白湛舟不是傻子,当然有发现。

不想理会,纯纯是认为不值,倘若大学都得花这麽多时间处理人际关系,那他还不如到国外读书,没人认识他就无法说他的不是,更能让自己省心。

见白湛舟带着臭脸回407房,石明宇没有多问,毕竟他每天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倒是问了另个问题:「白湛舟,你晚餐要吃什麽?吕育生在外面,说能替我们带回来。」

「还没想好,我自己处理就行。」

「好,那你在群组回他一下。」语落,石明宇又点开了新的一把游戏。

白湛舟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静音群组的事。

还有,本来打算搬出去的事。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麽和苏韦成为朋友之後,他就没有搬出去的念头了。虽然拥有洁癖的他,在每天踏入公共卫浴时都觉得很煎熬,可其它时间还算忍得过去。

对,如果再不加上运转声音极大又感觉洗不太乾净的洗衣机,还有隔壁房的同学退化得越来越快,除了学猴叫,已经会发出不明的刺耳尖叫之外,一切都还不错。

至少407房里头的氛围还行,他没有如一开始一样讨厌这里。

他早睡也容易深眠,只要苏韦别太累、发出太大的打呼声,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还有,如果苏韦回宿舍之後能马上去洗澡,那一定会更好。

坐在书桌前的白湛舟想出b优点还多的缺点,却依然给宿舍生活勉强打了七十五分,不是在不及格的边缘大鹏展翅,而是「烂是烂,但还行」的程度。

聊天群组:407房4

白湛舟:@吕育生,晚餐我自己解决就好。

吕育生:ok!

苏韦:我九点半打完球,可以顺便帮大家买宵夜,你们要吃什麽?

苏韦发完话,全部的人都已读了,白湛舟没打算回覆,可对方就像是会读心一样,刻意标注了他。

苏韦:@白湛舟,吃什麽,快说!

这个人ga0什麽啊?他不喜欢吃宵夜,这不是个健康的行为。

白湛舟:不需要,帮其他人带就好。

苏韦:@白湛舟、@白湛舟、@白湛舟,为什麽不吃?

白湛舟:我十点就要睡了,不想在睡前吃这麽多。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而这件事情只有他和苏韦知道。

苏韦:真的吗?不是买学餐喔。

白湛舟看见他故意这麽说,挑了挑眉,苏韦真的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跳舞。

几天前,他顺着苏韦的意,一起和他去吃学餐。

菜se丰富、应有尽有,一开始他确实感到佩服,而实际上嚐起来的味道也不错,除了有点油、吃得出是冷冻jr0u还有看到几片烂到的蔬菜之外,其实还算可以。

可是正当他要佩服起学餐的时候,苏韦夺走了他的第一次。

不对,应该说这间学餐,让他的pgu受尽了各种委屈与从未有过的待遇。

「你认真的?你这辈子从没拉过肚子?」一开始听见,苏韦真以为他是开玩笑的,「靠!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活到十八岁没拉过肚子啊?你是天上的神仙还是会放彩虹p的仙nv吗?」

人生第一次拉肚子的白湛舟,此刻的表情只能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我说过,我不会骗人。」他有气无力,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谢谢你带给我如此刻骨铭心的t验,幸好下午前两节没课,我还能去看个医生拿药。」

苏韦见他这模样,都不知道他走路走到一半会不会腿软倒下,更别说开车上路,他要是便意一来就急踩煞车或猛踩油门,可就要酿祸了,「要陪你去吗?」

躺在系图沙发上的白湛舟摇了摇头,重叹口气,「没事,我去去就回。」

白湛舟起身以後,都是夹着pgu走路的。

想起那天的「耻辱」,白湛舟紧紧咬着牙,用力敲打着手机键盘。

白湛舟:真的,你再多嘴一句,我明天早上就不会叫你起床。

发出後,还顺带传了一个免费的笑脸贴图──手还提着刀的那种。

看着手机的苏韦发出笑,一旁的同学撞见,马上带着想听八卦的表情凑过去,「跟谁聊天啊,苏韦?」

「嗯?就问宿舍的朋友要不要吃宵夜而已。」

「……宿舍?哦,我记得你跟白湛舟同寝对吧?还有谁啊?」「还有两个外系的。」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本想问的那些话,都因为最近听到的谣言而闭紧了嘴。

有人说,苏韦是被白湛舟用钱雇的「保镳」。

会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好上的,苏韦甚至像在热脸贴冷pgu,和白湛舟搭话时常不被理会。

大家都知道白湛舟有多麽难相处,同时也知道苏韦有多少朋友,根本不需要去伺候那个有钱少爷──这些传闻,苏韦不当一回事,白湛舟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苏韦为什麽想和他当朋友。

他和所有人都抱持着相同的疑惑,但同时也知道交友是一件自由的事情,他们没做错事,却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後的话题,实在难以理解同学们的脑回路。

为什麽要管那麽多?谁又碍着谁了?还是说,他就真的那麽讨人厌?

「午餐出去吃吗?」钟声响起,苏韦马上就走到白湛舟的身边。

白湛舟看着他,轻轻说了声「好」,便与他离开教室。

他与苏韦或者是407房的其他人都不算特别了解对方,仅是会偶尔吃饭聊天的朋友,可对白湛舟来说,这与他对「朋友」的定义有些不同。

他认为朋友间除了要互相信任,也得在对方的心里有一定的重量,足以成为「知己」才能称为「朋友」,要不都只是点头之交、只在表面交好的酒r0u朋友。

「没胃口?怎麽吃那麽少?」苏韦见白湛舟盘里的义大利面像是一口都没碰一样,关心起了他,「不会再拉……」

「闭嘴,吃饭就别说那个了。」白湛舟狠瞪了他一眼,「平常也别说,我们约定好的。」

见白湛舟如此认真的模样,苏韦笑着点头,「放心啦,我很讲信用的。」

白湛舟没有回应,能少想一秒这不堪回首的回忆是一秒,他实在不想再回想那坐在马桶上、黑暗无光的日子。

b起这件事情,最近的谣言反而让他更加在意。

「喂,苏韦。」

「嗯?请说。」

「别人说,我能好好在这大学上课,是因为你罩着我。」

「你什麽时候在意起别人说的话了?这很不白湛舟。」

「谢谢你把我变成一种形容词。」白湛舟见他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自己的心倒是有些动摇。他不只脾气傲,连心也倔,不管苏韦的反应如何,他都要把想说的话说完:「我只是想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苏韦已经快把他的加量义大利面吃完了,可白湛舟後来连一口都没动。

「我看起来有在保护你?我就跟你正常上下课,你听别人瞎说什麽?况且,用膝盖想就知道这些毫无逻辑的话是谁散播的,你在意个p?」

「虽然我知道是陈舜散播的,但很多人也都这麽认为。」白湛舟管不住自己自傲的心和不饶人的嘴,着急的时候,语速也越来越快,「如果你只是想当人见人ai的英雄,或者是想拯救谁,不需要靠近我或利用我──我不想成为被拯救的弱者。」

闻之,苏韦挑了挑眉,没想到白湛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那些他原本一点也不在意的p话,全都因为白湛舟,不得不正视了。

「现在的人总ai把简单的事变复杂,所以才容易惹祸上身。」苏韦喝了口水,语气也不再和方才一样笑呵呵的,反而b任何时候都还严肃,「白湛舟,你可以贯彻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吗?别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动摇。」

「我没……」

「你有。在陈舜面前,你得理不饶人,偏要往si里挑衅,现在陈舜不在你面前了,你反倒像一只缩头乌gui。为什麽?是因为你觉得在朋友面前可以尽情懦弱吗?如果我是让你不打算贯彻自我的存在,我们大可以别当朋友。」

他第一次见苏韦这麽认真的模样,澈底地怔愣住。

其实,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让他难受,苏韦的这番话更没有让他的心动摇,毕竟不论是被人议论,又或者是失去朋友,全都在白湛舟的预料之内。

白湛舟扯了扯笑,心想着,苏韦果然就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是无法成为知己的朋友,「哈……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所以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闻之,换苏韦满头问号,「啊?」

「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打算跟我继续当朋友了。」白湛咒继续说道,「对我来说,真正朋友是需要互相交付真心的对象,就和投资一样,有可能交付真心却换来失败的结果。像这样可能赚也可能赔的赌注,本就要在崩盘前及时收手──幸好我们都是聪明人,还知道彼此不适合。」

这个人交朋友怎麽ga0得像是在找结婚对象一样?

不对……他没有真的想跟他绝交的意思,他到底在演哪出戏?

白湛舟ch0u起一张面纸,优雅地擦了擦嘴。

「这顿饭我付吧,请原谅我先走一步。」语落,他站起身子,拿起帐单走向柜台,留下满头问号的苏韦在位子上。

……好,他刚刚确实没控制好情绪,但他有必要这麽绝吗?

见白湛舟又走回来,苏韦问:「不打包吗?小心下午肚子饿。」

「不了,我估计会没胃口一整天。」

白湛舟继续前行,走向大门,苏韦也紧跟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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