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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 第13

 

花染匠闻言不再推辞,说道:“还请姑娘转告东家,此事必当办妥。”从头到尾,陈昌只当自个儿是个木桩在旁边杵着。后两人行至正街,换了车架,远远能望见府邸了,他略嘱咐两句才带着三七打马而去。还未出一百米,陈昌止住脚的,回头望见那一行八人抬着一小轿走远,冷不丁开口问道:“她出门怎不见人跟着护着?”三七闻弦知雅意,知他嫌府上人不尽心,忙回道:“怕是底下婆子小子看漏了眼,我回去便让人警醒警醒。”又见陈昌点头才略松了口气。只他心里道:这大家太太奶奶出门哪个不是婆子小厮一大堆的,只偏偏这二奶奶不按章法来,也没派个人知会声,可见是不想人知晓的,遂在心里叫苦。只如此又过了两三日,李婠也未出门去。一日日落时分,李婠往贺夫人院子里去,半路遇着陈蕙、陈茯两姊妹,三人遂同往。贺夫人于三人皆不待见,只遣了婆子出来随意打发了两声。那婆子口中直道:“太太不得闲、正料理家事。”三人也不多呆,略坐了坐,便回了。可巧,回去的路上又遇着个两个模样整齐的小丫鬟,说是今儿冬至,请各院太太小姐吃饺子去。一个行礼后忙去请二太太去了,另一个与李婠三人在原地等着。留下的这个口吃伶俐,一直说着话,什么“先去了院里请,没见人,又急急跑来,府上路多,恐错过了。”又说,“大太太、大姑娘、大奶奶已经到了,太太正等着。”“今日饺子馅有三四十种,芹菜牛肉的、素三鲜的。”嘚啵嘚啵说了好一阵,倒是免了三人绞尽脑汁找话聊。李婠见她频频摸嗓子,使秋灵赏了她个银角子,喜得她连连又说了好些吉利话。半响,贺夫人也来了。四人到了院里,已是掌灯时分,院落里俱都点了灯火蜡烛。有婆子提了灯笼来接,过了仪门,进了正屋,老太太居上,正与段馨说着养胎忌讳,周围丫鬟婆子立着,时不时插上一句,倒是和乐。此时见来人,众人纷纷止了话。四人行礼毕。贺夫人笑道:“老祖宗勿怪,被府上管事婆子们一拖,正巧这三个又来我院里,两个小丫鬟找不人,我娘几个儿便都来迟了。”老太太也笑:“这府上大小事桩桩件件都赖你,哪有怪你的由头。”顿了顿,多问了句:“那布粥施米之事可办了。”秋夫人忙道:“今儿早便在外搭了十多处棚子,都置办起来了。”老太太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连声到好,罢了,又招呼众人:“快快,入座罢,那曲也唱起来,今日小节,咱们娘们儿也乐呵乐呵。”一丫鬟扶着老太太坐了上座。其余秋氏、贺氏、陈芸、李婠、陈蕙、陈茯一一告了座。秋夫人瞧了眼下坐的李婠。李婠正巧也望了过来,点头回了一笑,后目光一侧,看向立在案边的段馨微微隆起的肚腹处,正待开口,秋夫人忙对段馨说:“你也坐罢。”段馨忙回:“多谢太太。”秋夫人似想起什么,瞧了李婠一眼,说道:“瞧我,忘了问,怎地贺大姑娘、二姑娘没来?”李婠面色如常,身后一婆子恭敬地道:“贺二姑娘身子乏,贺大姑娘便也没来了。”秋夫人笑道:“这两个倒是与蕙姐儿、茯姐儿一般,平日里一个挨着一个,一个离不了一个的。”老太太对这桩眉眼官司置若罔闻,笑呵呵地说道:“快少话些家常,天儿冷,菜凉了便失了味了,今儿个这厨娘可是使了十八般武艺,莫错过了。”说罢,夹了一个饺子吃了,其余人也动筷吃了,众人大赞其味,惹得老太太赏了厨娘几吊钱,众人吃吃笑笑,推杯换盏。至晚间要散时,老太太又叫人提了好几个食盒来,直命她们带回去:“虽说他们自有饮宴去处,也让几个爷儿们也尝尝。”众人忙接了盒子。李婠先与贺夫人作别,后一一与众人作别往院子去。今日天黒尽了,老太太恐人路上摔了,俱都让小丫鬟们点灯来送。李婠与秋灵两人行至院外不远处,李婠对前方那提着灯笼引路的小丫头说:“前面便是了,你快回老太太处罢。”那小丫头见前方院子灯火通明,底下路也好走,便行礼回转了。两人行至右侧院墙外,正在转去正门前,此时月色隐去,晚风习习,墙外柳树柳枝轻荡,影子憧憧,两人自树下见路走着,忽地,秋灵拉了李婠袖子一把,指了指前方。李婠微惊,朝前方看去,只见前面好几棵柳树下有两个影子挨着,却只有两只脚!凝神细听,又有细细密密的呜咽声入耳。李婠见此倒吸一口凉气,她最是见不得这些神神叨叨,鬼鬼怪怪的,以为是甚柳下鬼,骇得倒退一步,面色惨白,冷汗直冒,眼看要倒下去。秋灵也是心头一震,只她向来胆大,不信鬼神,她向前一步护住李婠,喝道:“什么人在此放肆?”那两身影俱都一震,一矮小的影子转身往后奔去。到灯火处,秋灵见其背影窈窕,着一身云烟裙,忙与李婠说:“姑娘莫怕,是个小娘子。”秋灵又回头看那高个儿身影,竟有几分像他家姑爷陈昌!叫道:“二爷?”话说这头三七本候在前面不远处, 见此心中大叫不妙,正要跑来替陈昌遮掩。不巧,此时阴云消散,月色大明。秋灵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他家姑爷陈昌!她不由惊叫:“二爷!真的是您!您怎会在此?”陈昌心头一紧, 僵直身体从柳树下出来, 他整了整面色, 笑问:“你们怎来了?”后他见李婠面色惨白, 又抛了满腔不自在, 皱眉问道:“可是又被吓住了?”秋灵回头见李婠神色恍然,心既忧又怒, 站出来冷笑道:“都说那猫哭耗子假慈悲,二爷也不遑多让, 前脚软香软玉抱着, 后者又担心起我家姑娘来, 真真劳您一颗心剖成两半来。”陈昌被一指摘,突地冷了神色, 不说他未做那等子非礼之事,便是做了, 也容不得个小小丫鬟来指指点点,这娶妻纳妾, 天经地义之事。他一面脱下狐皮大氅把李婠拥在怀里,一面吩咐三七把人拖下去处理了。李婠刚被吓住, 脑子里晕晕的,还没理清个一二, 一眨眼便见秋灵骂开来,又一眨眼便听陈昌要叫人把秋灵拖下去。她自是万般不肯的。遂也不推拒陈昌, 让人拿大氅裹了,说道:“这丫头被我惯得不知尊卑了,且把人留给我罢,我必重罚她。”三七本也是假意去拖,听此,又立住了。李婠不等陈昌开口,又道:“此处黑灯瞎火的,还是快些回罢。”说罢,轻拉着陈昌袖子往前。陈昌缓了缓脸色,见李婠开口也不好多说,上前把人打横抱了,一路进了院子。李婠心里极不愿被这般孟浪,一路听着大小丫鬟婆子问,“二奶奶这是怎地了?”“可要请大夫?”她直把头埋进大氅里,只当自己晕了过去。陈昌一面吩咐人熬副安神药来,一面把人放在榻上,唤来水浼、南乔等人来伺候。进屋的几人俱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多说一句,多做一步,老老实实伺候李婉陈昌洗漱事宜,期间,又有婆子进屋端来黑黑的苦药伺候李婠喝了。万事毕,又轻手轻脚地退下。李婠卧在床头,今日她先宴饮,又遭了惊吓,加之现已子时,疲惫难耐,一合眼,便要睡去。陈昌思虑起方才之事,横竖左右睡不着,就着月光下床来倒了碗温茶。他坐在圆己旁,见李婠卧在床里虽没动静,但心下料定她也心乱如麻,此时不理他,正在怪罪他。只张了几次嘴,都不知从何说起。遂把桌上温茶喝了,摩挲着茶碗,斟酌开口道:“那女子原是太太胞弟二女,我今日回院子,她半路冲了出来,我顾及着情分与她说了两句,话头没过半,她便依了过来,可巧被你碰着了。”李婠本昏昏欲睡,又听他开口说话,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听。她睡眼朦胧,耳边话忽近忽远,似有似无的,她听了一耳朵我啊她呀的,心里倒是半明白他在说那女子,于是含糊应道:“那明日迎妹妹进屋罢。”这声音模糊不明,陈昌疑心自个儿听岔了,上前凑近她,问道:“你说甚?”李婠又再说了一遍。陈昌听后面色一沉,讥讽道:“你倒是个大方人,我倒是把你看错了。”说罢,他心中越发烦躁了,左右思忖也估摸不准对方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假模假样的说说,又沉声问道:“你真愿意我纳了她?”李婠又含糊地“嗯”了一声。陈昌琢磨半天,后笑着问道:“可是醋了。今儿晚着实是个误会,她突地扑上来,我也没注意,正要推开她,你又来了。”李婠眼半睁,细声细语说道:“没,给您纳妾,本也是我职责所在,这会儿到是我少了寻摸的功夫。”陈昌这会倒是的听得真真切切。这下好,宛如捅了马蜂窝,陈昌一下气炸了,怒气四溢,在床边负手走来走去。这会儿叫他剖析己心,他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只他本打算着,先探探李婠口风,若她不愿,便与二表妹说了,只是两位表妹等他两年,少不得要添上些嫁妆,给人风光送出门子,若她愿了,呵,陈昌便没想过这情景。他这一会儿要理直气壮地纳妾,一会儿又恨李婠叫他纳妾,自个儿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了。

陈昌不愿细想,只随着本意动作,他覆在她身上,不住地亲着她细白的脖颈,正待往下,李婠推拒道:“别,明日可好?”陈昌不听,仍要动作。李婠只好道:“你去找清簟或善舒可好?”陈昌埋在她脖颈里冷笑一声:“你个没心肝的。”说罢,止了动作。李婠终得了清静,沉沉睡去,一夜无梦。却说这边, 贺仲媛本假借贺夫人称病一事,不时可与陈昌见面,解解相思,待贺夫人病好, 陈昌回了院子, 便再也不能得见。她日日守着盼着, 也不见人前来, 夜夜想着望着, 也不见人入梦, 平日里只恨昼长夜长,花落花开, 云散云消,日渐消瘦了。她姊妹贺伯玲左劝右劝也不见人有起色, 着人去打听, 却只听丫鬟说, 陈昌日日宿在院里,她心下了然, 怕是人有了新欢,早把旧人忘了。只又见自己妹妹这般糟践自己, 害怕她把自个儿糟践没了,只得哄着人说, 表哥怕是平日里事多,脱不开身来看望。这日冬至, 老太太命人来请她两人去饮宴。贺伯玲在廊下回绝了,这时, 贺仲媛掀开帘子,立在旁边悠悠地问道:“李家姑娘也要去?”那丫头不明所以, 贺伯玲忙笑道:“她病得厉害了,说起胡话来了。”说罢,塞了一串铜钱过去,那丫头喜笑颜开地接了走了,刚出门,又回头添了一句:“二奶奶怕是要去的。”等一人一走,贺伯玲便没好气地说:“好好的,二奶奶便是二奶奶,你称呼她李家姑娘作甚。”贺仲媛垂泪不语。她又缓了缓口气,说道:“莫要多想了。”她一面叫人打热水来给人洗脸,一面心里叹气:这人倒是越发偏执了。贺仲媛只无声流泪,望向窗外一株梅花,悠悠地念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1】贺伯玲拧干帕子给她擦泪,不料泪珠儿越擦越多,她见立着的两丫鬟,怕她们见了嚼嘴,忙叫她们先出去,回身来劝慰起人来。贺仲媛道:“姊姊,莫要再劝我了,我也不想,只是这心里怅怅的,眼里也止不住水流出来。”贺伯玲重重叹了口气,“都道是心病难医,你可莫想不开,撒手丢下了我。”说罢,也抹起泪起来。贺仲媛见此也大恸,她似是惊醒,想起自个儿有个忧心自己的姐姐来,忙道:“姊姊莫哭了,是我不好。”她脑子清醒了些,红着眼问道:“姊姊,你说他整日在忙,可是说辞?”贺伯玲左右思忖,怕答岔了她想不开,又见她眉目有股子坚决之色,实话道:“他是忙着读书,只每晚都回了院子的。”贺仲媛惨笑道:“果真如此,”顿了顿,她接着说:“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两三个月不来,只把你我丢在这处,你我心便忽上忽下,四下瞎猜。我这去找他去问个准话,若是他变心了,你我也死了心,只让这场戏散场了好,若是他真是惧于李家姑娘权势,不得不如此,你我也得体谅些他。”说罢,她起身要走。贺伯玲一边听,一边心里苦笑道:这当真是入了魔障了,还说甚体谅,若陈昌真的窝窝囊囊,因权势屈就,怕是早娶了别家姑娘,哪还轮得到李家姑娘,怕不是哪一眼瞧上了人,娶了回来。还你我,只有你没有我。又见她动作,忙拦了,说道:“此时二奶奶去老太太处饮宴,虽说正是良机,可也不能这般莽撞了去。今儿又是冬至,他们爷们儿定在外饮酒,不若你我先去院里探探何时表哥回来,在做打算。”贺仲媛忙点点头。两人行事也不便带丫鬟婆子,便放出信,从后屋里走了。两人到了世安院时已是掌灯时分。贺伯玲带着人去试探问了一圈,可陈昌也没打发个人来说几时能回,大小丫鬟俱都不知。两人吃着茶水等了等,又怕李婠先回来的,两人没脸,一直挨到晚间时,陈昌也不回,才走了。不想,刚出院门,便见陈昌带着三七走来。贺仲媛见了人,双目便粘在了陈昌处,贺伯玲与三七便走远了些,留两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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