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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印树望着手机屏幕上一条条飞快下刷的对话框,似乎是被谈话者们火热的情绪的带动了,内心八卦的小火苗瞬间燃起,她在屏幕这端面带诡笑地敲下一行字:江堺初吻没有了,十三岁。

“美少nv联盟”安静了,印树嘻嘻嘻笑倒在床上。

早晨七点,印树被社区广播准时闹醒,自己定的闹钟时间是七点半来着,但她睡眠向来g扰素甚多,忍不了这震耳的乡音,除了起床还能咋地。

自习点离家不远,233路公交车十多分钟就到,印树下车时恰好八点整,昨晚下过雨,今日也尚未放晴,灰se的云层厚积在老城区上空,衬得覆盖下的建筑一派暗沉,坑洼不平的路面雨水未g,年久缺修的车道已让长大的少nv身觉b仄,她已经有六年没来过这里,建筑似乎灰薄了一些,人口似乎稀淡了一些,天地似乎空远了一些,被压缩的时空与被打磨的记忆触角衔接成倍速默片,闪回至今,这是一处功成却无名的城。

y市临江,印树父亲生前的办公室是一处江景平层房,有着那个年代少有的落地大窗,是绝佳的观江点,办公室内设有齐全的基础教学设施,曾经的父亲会跟他主导的研究项目的同事及学生在这里进行理论部分的研究与授教,那时的印树放假了也会常过来串门儿玩耍,必要时也会成为听课受教的一员,她认真看着父亲认真的样子,听不懂内容但却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热ai与追求。

吱呀一声,落锁的大门被推开,大件的摆放几乎原封不动,只是书桌上少了杂乱的资料,黑板上少了粉笔的扬尘;屋内蒙着一层薄灰,印树找到清洁工具,选了一张视野舒适的书桌打扫g净,坐定后望向窗外的山水,水润和绿茸一片,舒舒地笑了。

中午饭在外面解决,印树自习到下午五点,此时天早已re1a得炙人,回到家时印母已掐着时间摆放好了饭菜;有了昨日的不快,舒nv士闲聊的方向变得家常了许多,印树跟母亲谈起两天后的同学聚会,说到科任老师都会去,印母嘱咐印树要好好问候一下冉叔叔,毕竟以印树的学习实力进到七班还是b较吃力的。

冉叔叔姓冉名英,是印树父亲印青的高中同学,两人高考志愿都填报了物理相关的专业,后来冉英成了y市物理学科的一把手老师,而印青则走向了物理科研的道路,细分方向是天t物理。冉英与印青多年好友,在印青去世后仍对印树母nv有力所能及的照拂,当年印树能被分到尖子班七班,冉英作为那届的年级主任及七班班主任,发挥了很大作用。

当时分班后开学报道第一天,冉英对拿着报道证的印树蔼笑着说到:“印树,好好加油,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他这辈子没完成的事、应得的名,你都要······”

“冉叔叔,我没那个能力,您看我连进七班都是靠您的关系,又哪里可能接得了我父亲的差。”印树打断了冉英的话,扬起嘴角笑着说。

“你这孩子,离你高考还整整两年,我又是你班主任,高中教育我还没把握吗;何况想走专业化道路又不止高考一条,只要你有心,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冉英反驳道。

“谢谢冉叔叔,我父亲临走出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他了我不走他的路,我没有兄弟姐妹来承父志我也很惋惜,但也不代表我就得成那个人;冉叔叔谢谢您对我的照顾,要是现在还来得及的话我希望能把我调回普通班,在七班我也觉得自己很吃力。”印树仍旧保持着微笑,但态度已经不容置疑。

冉英被眼前的丫头噎住了,脸上表情有点堵,但又不好再多灌输什么远志道义,只好摆出严肃脸正se道:“说什么胡话,未来要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既然有了好的学习环境就要珍惜,既然进了七班,就要尽到学生的本分————努力学习,行了行了,你去教室领书吧,别在这儿给我添堵了······”

印树笑嘻嘻地甜笑说:“谢谢冉叔叔,哦不对,是冉老师,冉老师再见!嘻嘻!”然后退出了办公室。在转头的那一瞬,印树脸上的甜笑消失。

谁人该是为了别人的期待而活,我不满足任何人的私yu。年轻的她当时如是想。

还是早上七点整,准时播报的社区喇叭开始营业,印树忍住想捶床的冲动,无奈带着一身的起床气下床活动。今天有同学聚会,印树放了自己一天假,洗漱完毕解决了早餐,印母恰好买完菜回到家。

“晚上同学聚会几点出门,大约几点回来?”印母问正在收拾自己碗筷的nv儿。

“吃个饭就回来,老师们也不会跟学生一起饭后娱乐,我也没什么兴趣,十点前肯定能回。”印树答。

“那行,我待会给你三百块钱,中午吃完饭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到时间了就自己出门吧。”印母说。

印树低声答应,洗放好碗筷后帮着母亲一起做了家务、准备了午饭,期间讲起了曾经同个社区的邻居,那些儿时的小伙伴们大多都已经搬走,连同她笑容堆脸无忧烂漫的童年,一同事事休了。

“还记得你江阿姨吗,就是以前三栋的那个漂亮阿姨,你以前常跟她儿子一起撒欢儿满地跑,初二那年暑假你们还一起去你爸办公室补习物理呢,你们不是初中同学嘛!好像是叫江堺对吧,还记得吗?我上个月参加个酒席,席上碰见了,她说她家江堺已经保研了,还是外国的哪个学校,具t哪个我不记得了,人家还问起你呢,说你小时候机灵得很呐;我说绿绿啊,你以前那样开心,你爸走后就一直郁着似的,要心情放轻松啊知道吗。”母亲开始还说得欢快,后面就让印树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她记得江阿姨,更不用说江堺,他是她儿时重要的玩伴,再加上初中三年和高中分班后两年同窗,是的,印树并没有告诉母亲他们高中也是两年的同学,高中所有的家长会她都自己出席,高一那年或许还跟班主任y碰y地不对付过,但自从分班后冉英了解她家情况,从来没多问责过这件事,而印树自己也早跟以前的她不甚相似,江阿姨就算参加家长会,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面se稍沉郁的姑娘是小时候那个小机灵鬼儿,印树没主动打过招呼,江阿姨就从来没认出过。绿绿是印树的小名,还是她自己取的,起先原本叫“桠桠”,取自树桠的谐音,小姑娘嫌听着耳熟,后来脑袋一灵想起邻居小姐妹匡苏家的白se小京巴也叫“丫丫”,虽不同字,但本就不识字的小同志哪管这些,闹着不肯跟那ai凶人的小狗子同名!“那要不叫苗苗?小树苗嘛,长高高,怎么样?”舒nv士商量着问,小姑娘还是不依,皱着小脸说怎么不是像狗就是像猫啊!最后她就着有限的思路,顺着大人们给她起名的组词方式,想到了绿树,于是她扬起小脸对妈妈满意地宣布:“就叫我绿绿!”然后一溜烟儿跑去告诉小伙伴们她的新名字了,没看到自己母亲ch0u动的嘴角;多年以后,印树后悔自己没多看妈妈几眼,原谅se的平方这帽子她顶了多年,后来每到一个新环境,她都会想尽办法掩盖掉这个名字的存在,虽然她一如既往的ai着绿se。

“怎么就不开心了,不就是没整天傻笑了嘛,我心里乐着呢。还有我的小名以后就别叫了,我都长大了!”印树语带强调地提醒后者。

“当初不是你自己满意的嘛,现在知道不合适了吧哈哈,哎哟我姑娘还是小时候傻气可ai,现在都不逗我笑了。”印母佯装怅然地叹气。

印树没法只能把头凑在舒nv士的颈窝蹭了蹭,语调撒娇唤了声:“喵呜~”像只长大的猫难得再现的n叫,在妈妈的怀抱,逗得母亲呵呵笑开才罢了。

吃完午饭,印母就急忙忙地出了门,印树收拾了碗筷。最近都早起,印姑娘终于补了个美容觉,一觉睡到四点,醒来瘫在床上刷着手机,终于想起那个连续多日来的好友添加请求,地址写着纳米b亚的外文名儿。印树头脑风暴地搜索了一遍脑库存,实在想不起身边还会有谁这样绕着弯子来联系她————江堺小学六年级就搬离了社区,虽然他知道印父si于海难却并不知道具t位置,且江堺此人无益无聊之事从不沾手,si要面子从不肯轻易低头,要联系早就联系了何必选同学聚会这个当口,所以坚决排除!匡家兄妹中,匡苏一直有联系,不过仅限于qq,毕竟那些年她们还常玩耍的时候还没有微信,qq上也只是有事联系极少闲聊;匡随大了他们几个四五岁,早已去了外地工作,更不可能有闲心来逗她。还有些小伙伴更是疏远得甚,留守社区的昔日邻居除了印树一家其余几乎都只剩下老人,那些小伙伴们大多都也不知后路如何,有时听得母亲讲起,会有记忆空白对不上号的情况出现。初中高中大学同学不了解印树家庭情况的根本不可能准确注明那个地名,所以,印树现在脑壳有点揪。

懊恼了自己的脑容量和信息泄露失误的过错片刻,印树起床收拾了一番。五点半左右的时候,老大在寝室群里吼叫:“姑娘们,准备好了没,出门接客了!”

姑娘们默了瞬,整装待发地敲下:“来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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