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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上元仙宴

 

自上次同君吾回仙京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回上天庭後由於君吾全心埋首处理各项事务,你与他的交集又变少了。今日难得你去趟神武殿,为的是将自己与君吾下凡後所发生事件的卷宗整理给他过目,之後再转交给灵文殿记录在案。

一踏入神武殿殿後你便见君吾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案卷,他眉眼修长疏朗,双唇抿成线,周身透出一gu凛然之气,这俊貌、这气质,当初下凡时可没少nv子仅是看帝君一眼就对他倾心的。

「帝君!」你对其行作揖礼。

君吾闻声抬头,面se似乎b刚刚柔和些。

你上前将卷宗递给君吾,「今日除夕,您还是这样忙。」

君吾淡淡地笑,伸手接过,「向来如此,无关节日。」

你踌躇一下,开口问道,「那晚些要去我那里一同用膳吗?」

本在翻阅案卷的君吾怔愣一瞬,向来沉稳的眸里划过讶然。

你由衷道,「既是年节,您就适时的放松些吧,可别让自己太疲惫了。」

「阿芷都发话了,那便如此吧。待我此处告一段落,便过去你司药殿。」君吾有些宠溺的笑道。

一回司药殿,你便开始着手张罗今晚的膳食,你并未想什麽特别的菜se,只是b平常多烹煮了几道,待你准备的差不多时,君吾也如约而至的到司药殿来。

见圆桌上好几道se香俱全的佳肴,君吾有些惊讶,「我以为阿芷不是会特意过年节的人。」

「吃是一件幸福的事,就算活了几千载,我依然觉得年夜饭是重要的。」你将手上端着的汤放在桌上摆好。

「以往有人同你吃年夜饭?」君吾有些好奇。

你摇摇头,「没有。」

你存在太长时间,早已孑然一身,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纵使你并未表现出来,君吾似也能嗅到你的落寞,他宽慰道,「我也没有。」

你看向他,眼中带点讶异,随即又转为释怀的了然。帝君这位置,只怕是高处不胜寒,他坚实可靠,却也只身孤影。

「不过现在有了。」君吾幽幽道。

你闻言不禁莞尔。

与在凡间的相处无异,用餐时你们不会一直说话,偶尔才会闲聊个几句,明明这桌一蔬一饭与平时无太大差异,你却觉滋味b以往好上许多。不知是因为今日过年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年夜饭身旁有人的缘故。

用完饭後,你与君吾在殿内等待新年的到来,为了打发时间,现下你们两人正专心於一组复杂的榫卯积木。此组积木jg密细致,许许多多的零件最终可以组成多栋小巧的建筑,而後再一一排序拼组就能完成一座小镇的模样。

有时是君吾将零件挑拿给你组,有时是你递给他组,过程中二人虽不多话,但十分有默契。

你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正专注将榫头扣合榫槽的君吾,转瞬又收回视线。

若是每个日子能够如此便好。

你想,你大抵是喜欢帝君的。

随着子夜钟声响起,窗外烟花绽放,鞭pa0声亦不绝於耳。不少守岁的神官们纷纷走至神武大街上,互相恭祝新一年的到来,那一瞬间天庭竟有些人间烟火味。

你望着空中极其绚烂的烟火,转头笑着对君吾说,「愿新年,胜旧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君吾的双眸映着你的笑靥,温和地道。

时间飞快,今日已是元宵。

晚间上天庭会举办上元仙宴,与中秋宴还要斗灯不同,此席就只是一般的筵席,诸天神明藉此刻相聚作乐,为今年年节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良辰美景,露天琼筵开摆,弄盏传杯、觥筹交错,众人坐赏天上星月、地上人间,皎月明、灯火更明。

你来晚了,大部分的位置都已有人,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有自己的圈子,这宴会怎坐是有玄机在的,你站在末端的角落里,正思考自己应落座在哪才好。

「阿芷,这儿。」筵席高座上的君吾对着远远的你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一时间嘈杂的宴上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你。

你不好驳了帝君面子,只好顶着无数目光向离君吾较近的位置徐徐走去。

「阿芷?是司药大人的名字?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帝君直接叫唤神官名字的啊!」

「果然帝君看重司药殿下并非只是传闻。」

「可不是,她助帝君成功渡过了第五道天劫,帝君自然青眼有加。」

「你说,会不会千年来一直空着的帝后之位要有人啦!」

「慎言慎言!不管如何我们日後断别怠慢司药大人。」

对於这些细碎耳语你置若罔闻,你淡然自若的入座後,见对面坐的是灵文真君、明光将军、水师无渡等人,基於礼貌你向他们颔首已示招呼。

转头一看,在你身旁坐的则是一脸睡眼惺忪、对此宴兴致缺缺的西方武神奇英将军。

你稍稍倾身小声地对权一真开口道,「一真,先前你殿里小神官向我订制的特效金创药已经调好了,记得提醒他们来我殿里拿。」

闻言那名卷毛少年乖巧点头应声,「知道了。」

你宠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回头就忘的概率很高,之後还是自己同奇英殿的小神官们说吧!

君吾将你与权一真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忍不住用通灵询问你,「阿芷跟奇英这孩子熟识?」

你抬眸看着君吾,深知君吾是为了不给你带来不便才私下通灵与你谈话,你回道,「我在飞升前就已认识这孩子,怎麽了?」

君吾本是有些介意为何你亲昵地直唤权一真的姓名,但在听到你解释後又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从这句话里,君吾感受到你对权一真的态度更像是长辈对晚辈、姐姐对弟弟,并非男nv之情。

「没事,见阿芷似乎鲜少与其他神官来往,好奇罢了!」君吾四两拨千斤的带过。

你没多想,既已落坐则安之,便专心一致的用起席上的珍馐美馔,在凡间你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饭食简朴,甚少有机会吃到上等的八珍玉食,你不知道,在你吃到极其喜欢的美食时眼里会亮起神采。

但君吾知道,他时不时地看着你,眼神b平时在大殿上时还要柔和。

「阿芷宴後可有安排?」

在你用餐到一半时忽又闻君吾对你通灵传话。

虽是使用通灵,但你还是习惯x地抬首回望君吾,「有。」思索一瞬後你接着回,「待会儿想下凡看灯会。」

「可有人同你一起?」君吾又问。

你摇摇头。

「那捎上我吧!」君吾微笑看着你。

你眨眨眼,也淡笑地看着君吾,「好。」

众神官内心纷纷掀桌呐喊:虽然你们二人谁也没开口,但真的不要当我们都瞎了好嘛!!!

尤其是月老神君,要不是有其他神官拦着,那肯定就冲上去直接帮你俩系上姻缘红线,接着让你们原地拜堂了。

此宴过後,众神们一致默认,你与帝君之间将不再是传言,而是铁打的事实。

须知,今年的上元仙宴最大的乐趣不是美食佳肴、不是与仙寮们把酒言欢过佳节,而是偷偷被帝君和司药大人那暗戳戳的氛围给甜到,吃什麽宴席,吃狗粮才对。

今日夜清月明,应元宵佳节,凡间满街彩灯闪烁,熙熙攘攘的人cha0喧嚣,除了赏花灯烟火,街上两旁还有许多的商贩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叫卖声此起彼落,这里有别於仙京,带着更加浓厚的烟火气息。

你与君吾漫步在大道上,并无确切目的,走着走着,你便被一处摊位x1引过去。

「店家,我要一盏。」你掏出银子给那摊主。

君吾有些讶异,似有不解,「天灯?」

天灯是凡人用来向神佛传达祈愿的,而你们就是神佛,放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并无意义。

「大人可要一道?」你转身抬头看他。

君吾见你期待,不忍拒你,便应了你的邀请。你们在偌大的灯上写上自己的祈愿,一人一端,随後将灯缓缓升放。你一双明眸满载希望,亮且清澈,直直地望着天灯冉冉升空,暖h的光影将一向沉静的你映照的十分柔和。

君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不觉一g,向来淡然的双眼攀上些许温柔。

「阿芷许什麽?」君吾一边同你走在街上一边问道。

你和悦的答,「很平凡的祈愿,就是愿我所珍重之人、愿我自己平安喜乐。」

君吾还想开口对你说些什麽,忽然被一旁小贩给叫住,「先生,要不看看?今日佳节,买一支钗赠与你娘子吧?」

那小贩见你们停下脚步,便是一连串殷勤地介绍。

娘子?这是什麽天大误会!你才想出声解释,君吾却早已挑中了一支素雅的玉钗,他将那钗缓缓往你头上一别,动作细腻轻柔,却又让你无可逃避,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你有些紧张。

君吾眉眼温和地看着你,「很适合!」

你对着小贩递来的镜子看了看,没想到作为武神的帝君挑nv儿家东西的眼光还不错,这玉钗点缀在你发上甚是好看。

君吾观察到你的微表情,知道你满意,便转身对老板说道,「店家,就这支钗了吧!」同时他也将银子递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你根本来不及阻止。

「走吧阿芷!」君吾迈开步伐,继续往街上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不知怎麽地,你总觉得有时候自己会一直落在君吾的节奏里,一般来说,你是不喜欢处於这种被动的状态,但对象又偏是君吾,你似乎很难去拒绝他──不知到底是因为他的威严,还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对他颇有好感。

可这样终不是办法,你会不安自己是否有错误的期待,你也不喜欢这样摇摆不定的状态。

「大人!」你快步追上君吾,出声叫住他,犹豫一瞬,道,「其实这玉钗我自己买就行,您这样待我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後半句这话意有所指,其实君吾除去为你别钗,赠与你钗,此前也有许多似乎越线上级对下属的关怀。

面对你这番发言,君吾也不恼,他微笑地问,「如此待你不好吗?」

「也不是。」你下意识地回道。等你发现到自己说了什麽时候已经太晚,「就是这样恐让其他人误会。」就b如那位小贩,你想到方才老板将你和君吾视作一对夫妻,脸颊不免有些发热。

君吾看着你,「那阿芷也会误会吗?」

「什麽?」你脑袋一时转不太过来。

君吾望着怔愣的你,不禁轻笑出声,他摇摇头道,「可这不是误会。」

君吾缓缓向你走近一步。

太近了,你有些紧张的眨眨眼。

君吾伸出手,将你鬓边的碎发整理至耳後,他轻且真挚地开口,「我想对你温柔是真、想与你亲昵些是真、想待你偏ai是真、我心悦於你,亦是真。」

被心仪的人如此直接的倾诉情意,你心跳骤然加快,不需你细想,你也知道你现在必然小脸通红,你抬起一只手摀住自己的羞赧的面颊。

君吾与你站得如此近,你想着自己x口那怦然的心跳声一定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在世间活了那麽多年,你第一次觉得自己身心这麽不受控!有些困窘、有些害羞、又有许多的开心、但同时也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要不逃跑吧?

你现下脑内纷乱,不自觉地向後退了一步。

「阿芷?」君吾他单手一伸,环住你的腰让你无可再退。

怎麽距离更近了?你抬头看着b你高了不少的男人,你望见他眼里满是星星碎碎的笑意。

常人在告白後,在等待对方回应的期间,总是会怀揣不安的,但帝君哪里有不安,那满眼笑意分明是运筹帷幄的代表。

原来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早就被看透了,这让你不禁有些懊恼。

从方才开始,君吾就细细留心你的表情举止,见你原来会脸红羞涩,他感到些许意外,不过也正因你这般反应,他内心其中一角不觉间变得柔软,世间会让他觉得可ai的事物可谓没有,但你是那唯一例外。

「阿芷没有想说的?」

虽然情事上你没有经验,但到底活的够久,很快你就恢复冷静,「帝君贵为三界第一武神,是万众的景仰与颂扬,如此优秀的人却唯待我极好」你垂眼不看君吾,却满眼是飞升後与他的点滴,轻轻一笑,你继续道,「若说我未曾心动,那定然是假的,前些相伴的日子有幸能更深入认识您,我很开心。」

「未来呢?阿芷可愿继续在我身边?」君吾问。

你看着这个彷佛遥不可及的第一武神,竟瞧出了他眼里细不可察的忐忑。

微微一笑,你望着君吾的双眼,不再犹豫,一字一句道,「愿我如星,君如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话才说完,你便被拉入怀里,君吾像是得到千年难得一件的宝物般,紧紧抱着你,「好!好!」

你有些措手不及,向来沉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君吾怀中的热度又确实传达出他对你的珍视与喜悦,你不知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只知心里像是有什麽温暖饱满着你,是可以让你交付的、是让你感到安全的。

你亦伸手牢牢地回抱住君吾,在他的怀里你抬起头,双眼虽有甜蜜却也认真,你道,「帝君,我亦心悦於你、喜欢你。可是你定要一心一意待我,不可欺瞒,要不然,即便你是神武大帝,那我也不要你。」

「阿芷不信我?」君吾面上有些错愕。

你将头埋进君吾x怀,不再看他,「没有不信,但是要说明白,如果我负你,你也可以不要我。」

你清楚自己很喜欢君吾、非常喜欢,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委屈自己。这事你在说给君吾听,但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君吾感觉到自己的腰又被你环紧了几分,竟有些哭笑不得,最後只得宠溺地妥协道,「好,都依你。」

今日在处理完信徒祈愿、照料完你自己种植在殿中的药草时,难得有片刻清闲,你抓了些药、配几副养身茶,包装起来後便动身前往神武殿走去。

在往神武殿的途中,你遇见许多仙寮,有不少人会上前向你搭话,基於礼貌你也会同他们相互寒暄几句。自上元仙宴後,你明显感觉到上天庭的大家待你更热络些,原因为何你心知肚明。纵然成神,人x仍在,如此看来大家对你态度的转变也是自然,你便也不怎麽放在心上,你还是你,该如何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期间你亦遇见东方武神郎千秋,你朝他点头打个招呼,「泰华殿下。」

听闻有人对自己招呼,郎千秋转过头,随即灿笑举起手,「你好,司药大人!」

这少年的心思耿直,正气纯粹而热烈,是神官里相当少见的类型,你对这孩子的印象还不错。

你指了指自己脸颊示意对方,「你脸上怎麽了?」

「哦!」郎千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没什麽,刚在凡间处理些事情,不小心伤到的。」

你点点头道,「待会我派殿里的仙娥送些药给你吧!」

郎千秋开朗地笑,「多谢啦!」看你手上一堆药材,又好奇道,「你这是要送去哪位神官那里吗?」

「去神武殿。」你微笑。

郎千秋脸上没有出现意味深长或探究的神se,似乎没多想,仅是点点头,「那便不耽误你了。」语毕便向你告辞。

你踏进神武殿後时,一如既往的看见君吾将自己埋首於卷宗中。

「帝君这是又不眠不休多少个日夜呢?」你无奈地笑着开口。

君吾闻声抬头,寒潭般的眼里划过一丝神采,「阿芷。」

「我拿了些药茶方子过来。」你走至君吾身後,伸出手轻轻替君吾按r0u太yanx,「武神固然底子好,但也别太不把身子当一回事。」

君吾闭着眼,低笑道,「整个上天庭也就你敢这般管束着我。」

你放下手,弯下腰与君吾平视,「那不管?」

君吾伸指轻点你的眉间,「不可以。」

你蹲下来,眉眼弯弯地抬头看他,「那听话。」

「好!」君吾温笑妥协,他弯下腰,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你的额头。

你眨眨眼睛,随即站起身,也同样地在君吾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君吾一怔,接着大手一捞便将你揽入怀中,你也咯咯轻笑着大方地回以心上人一个拥抱。

话不满,情却露。你愿信,岁月悠长,好景也长。

今日是神武殿久违的例行集议,此类集议并不是因为突发大事,主要是各个神官需按例向帝君汇报在职事务,所以上天庭的神官们不论职位大小,皆得到场。

本是平凡的公事、平凡的一日,没想到集议到尾声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是金钟。

看来此刻有人飞升了,神武殿内不少仙官们交头接耳起来,应是在讨论此事。

你见在座上的君吾对一旁的灵文使个眼神,灵文随即领意,「既大家都在神武殿内,便直接让那新进神官入殿,晋见帝君的同时,也在各位面前刷个脸。」

大家不免好奇新同僚是哪号人物,各个都引颈期盼待那位神官入殿。

集议还未散,你便也在殿内与众人一同等待。

不久後,一位小武官领着新神官到殿门那儿,那人徐缓入殿,该男子长相乾净,斯文却不秀弱,气宇瞧着不凡。

在看清那人长相的一瞬间,你不禁一滞,空气彷佛变得稀薄而黏稠,让你x1一口都无b难受。

你强压住心里的翻涌,越过人群,想凑近再仔细一瞧,确认那是不是你认识的「故人」。

是他,曹朔。

你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不禁两眼一黑,脑袋像是纠缠的毛线团一般,无尽晕眩。你觉自己像是堕入一个无底的深渊,身旁一切都离你远去,只剩黑暗与寂静包裹着你,令人窒息。

曹朔规规矩矩地朝帝君做一个揖,便开始在殿上与其对谈、答话起来。

你思绪极其浑沌,耳边嗡嗡鸣声不断,你纂紧自己的拳头,直至指甲镶进掌心,这份痛感稍稍唤回你一丝理智。

你紧紧闭起双眼,再睁开时眼中波澜、震惊与迷茫已经平息。

方才你走到前排处,距离曹朔十分近,近到可见他脸上的那份成神的快意与喜悦。

还不够近,你垂眸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听到君吾对着大家淡声道,「此次集议到这,散了吧!」

听闻散会,众人们纷纷朝君吾作揖後便三三两两转身离去。

你淡笑的朝曹朔走去,「许久未见。」

曹朔停下脚步看你,第一眼先是疑惑、第二眼是震惊,他面se称不上好看,哪有方才入殿时的神气。

你往曹朔再靠近一步,用只有他才听的道的音量,森冷地对他道,「你怎麽还没si。」

说时迟那时快,你凭空从掌中化出淬了毒的短剑,直接送入曹朔心门,「我送你!」

毫无防备的曹朔哇的吐出一口血,你面无表情地将短剑一转,再从他x口ch0u出,他心腔喷出的血就这麽飞溅在你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让整殿空气静滞一秒,距离最近的裴茗率先反应过来,他迅速将本想对曹朔刺入第二剑的你反手制服,低声对你吼道,「司药大人请自重。」

既被武神擒住了,你便不做无谓的挣扎。

这时神武殿像是炸开的锅,陆续回神的神官们开始低声私语。

你漠然地扫了一眼被其他神官紧急带下去的曹朔,只觉自己似乎鲁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终究是难以成事。

神武殿的神官们,每人的脸se可谓十分jg彩,有人茫然、有人严峻、最多的当属惊讶,也难怪,你一向待人和悦,平时又是个救si扶伤的医官,谁能料想你竟在神武殿上、所有武神面前行刺,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g就是g最疯的事。

你看向君吾,他同样是惊愕不已,但随即又歛起神se,似是无奈的叹一口气。

「司药殿下何故行刺?」

你垂下眸不看君吾,只淡淡地答,「司药有罪,请帝君责罚。」

君吾一滞,有些头痛。

在一旁的灵文见君吾剑眉紧锁,委婉地出声劝你,「司药大人,帝君问您原因呢。」

你摇摇头,「不论原因,此举本就有罪,司药知错,甘愿领罚。」

很明显,你是一点也不想交待个中的忿怨纠葛。

君吾头一回见你这般犟,短时间内似乎也不知该拿你怎麽办,殿中那麽多神官,每个人都紧盯着他对你的发落,衡量过後他开口,「此事还需彻查原委,直到一切水落石出,方下定论。」

他淡声道,「在此期间司药元君禁於自己殿中,不可踏出半步。」

君吾禁足了你,你并不怨怼。你心里很清楚,若换做其他人在众神官前明目张胆的刺杀仙寮,少说先定上一轮罪。君吾此番却只是将你禁在自己殿内,这麽做已是明显的偏ai,自己这次的不理智替他带来麻烦,也是叫他为难。

只是曹朔还活着这件事,你需要时间消化。

这段期间你拒绝与外界有所接触,就连平时交情不错的师青玄来访都被拒於殿外,本来常驻於你殿内的仙娥们也被你遣走,甚至君吾想传召你到神武殿谈谈也遭你拒绝,你是真真将自己一人孤立在殿内,谁也不见。

君吾知道了你的情况,也是无奈,只好亲自到司药殿来见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究竟过得如何。

一踏入你殿里,他便见你怀中抱着云球,似是发呆,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却b先前憔悴许多。

雪球是你之前与君吾在凡间捡的小猫,这猫是个夭折的jg怪,回仙京养了那麽久,只见牠圆润,却未见牠长大,此刻牠正在你怀中撒着娇,似是想抚慰你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君吾走近你开口叹,「阿芷常说我不ai惜自己身子,可如今你却消瘦成这般。」

你这时才发现君吾来了。

君吾伸手抱过你怀中的小n猫,念道,「牠看着b之前又圆润了些,是不是都偷吃主人的餐食?」

你知君吾言下之意,本是木然的脸上浮上一抹淡笑,「怎可能如此会吃。」

「看来便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怪不得牠了。」君吾将云球放在地上,随牠去。

你望着君吾良久,而後歉疚道,「对不起。」

他温声开口,「依你x格,并不会毫无缘故的伤人,事出必有因。」

你不再看着君吾,垂首沉默。

「阿芷,若你愿意将你的过往同我说说,我会很高兴。」君吾的嗓音b方才放得更柔,更让人想依赖。

你抿着嘴唇,眼眶泛红,却依旧什麽也不说,转身背对君吾,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瞧你仍是这般防卫的态度,君吾没办法,只好叹息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只好自己查。」语毕便要离去。

你脸se刷地变白,蓦地转身,「等等!」眼里有倔强、有抗拒、有委屈、有害怕。

君吾看着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的你,那是他第一次见你情绪这般大。他走近你,双手抚上你的双肩,轻扶着颤抖的你,「阿芷。」

你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抬手随意地抹掉它们,再次看向他处,逃避君吾的眼神。

见你落泪隐忍而无声,君吾只觉千年来都未曾被刺痛的心脏浅浅泛疼,他耐心地哄着倔强的你,「阿芷,信我,好吗?」

他要你信他,你看着眼前的人,内心有些动摇。

平复了自己情绪後,你缓缓开口,「八百年前,我曾经捡了一个孤儿,是个nv孩,名为思蔻。」

在漫长的时光里,你从未和人攀扯上关系,因为你不老、拥有望不到头的生命,但是思蔻是你人生唯一的意外。也许你们就是投缘,你扶养这孩子,亲手将她细心栽培到大,血脉上她不是你亲人,却是这世上你最亲的人,你当她如nv儿般。

因为思蔻的关系,一向漂泊的你选择与她定居在一个小村落里,你们的生活平凡、踏实且温暖,曾经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直到思蔻寿命尽头。直到有一天,这孩子在上山采药时,救了受伤的曹朔。

曹朔这个青年也是学医的,不过技术似乎不怎麽样,一问之下才发现他只是个江湖游医,没有拜师。因为你医术了得,他希望能够得你指点一二,所以选择驻留在村里,一待就是两年。

思蔻那时正值少nv妙龄,忽有曹朔这般乾净斯文的青年闯入她生活,必是如同对静水投石,泛起层层涟漪。这两人也因为相处久了而互生情愫,你见曹朔平时待人温和谦逊,如果说他是思蔻的好归宿,那你其实也很乐见他们在一块儿。

某日,他们二人一同去隔壁村庄替人看诊,可傍晚回来村里的只有曹朔。据这青年所言,因隔壁村的病患病情急转直下,思蔻说要留在患者家过夜照看病人。由於思蔻与曹朔本就会固定去隔壁村作巡诊,所以你在听闻她留在隔壁村照料患者,虽略感奇怪,却没有太大的怀疑。

殊不知一切的骤变在於此。

接下两日,思蔻都迟迟未归,此时你早已疑窦丛生,你上门去曹朔那儿想问清楚,没曾想却被那家伙下药,得亏你有所警惕,事先服了自己调制解万毒的丹药,才未如那人的意。

这下你算是识清曹朔人品如何,原yu离开去找寻思蔻的你竟被第二次暗算,曹朔不值得信是你早有的警觉,可却没料到背後还有第二人。那人是曹朔的兄长,会点功夫,你猝不及防的被点了x,近乎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你眼睁睁的看着曹朔冷脸扬长而去,只留下他兄长与你。

曹复是个江湖采花贼,瞧你容姿清秀、气质淡雅,竟se心大起想强行玷w你。你自然是不从的,可你不擅武,就算再奋力抵抗仍是徒劳无功,在你差一点被对方得逞之际,他忽地七窍流血,倒在一旁不断ch0u搐。

是毒,你既能医好人,自然也能毒si人。早在你挣扎之际,就已对那登徒子投毒,只是毒发需要时间,也被占了不少便宜,你漠然的将近乎被褪光的衣物穿好,收拾起狼狈的自己,便寻出去。

「我没有时间感到恶心。」你双手环着自己的身子,那段回忆令你感到极度不适,你并不知道自己微微发颤着,继续低声开口,「当时我满脑子只想着思蔻这孩子,她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你的至亲,其他都是次要。

君吾看着身陷过往,面容苍白的你,本想举起手安抚你,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得轻叹放下。

然而曹朔自那日过後便人间蒸发,你只好转从其兄长下手。你蓄意吊着中毒的曹复一口气,得知许多真相。

这对兄弟都是浪子、嗜赌成x,曹朔正是为了躲避巨额债务才会在如此偏僻的村落落脚。前些日子他不知怎麽地跟城中大青楼的老鸨搭上线,那老鸨说了只要曹朔能定期拐卖些上品的nv孩去楼里就能供他一大笔钱。

曹朔本就不是善茬,他这些年在村里的表现都不过是假象,曹复说一旦牵扯到曹朔的核心利益,他是六亲不认的,加上赌瘾不是那麽好戒,那歪心思就动在对他最信任的思蔻身上。

可怜一个不暗世事的姑娘,就在回往村内的途中,被他们兄弟俩联合暗算,将其绑卖到青楼。

「真是荒谬。」你凄然一笑,「思蔻是那麽心悦於他、信任他,他怎可以如此狠心。」

後来依着曹复所招出的线索,你终於在一家楼里探到了思蔻的消息──香消玉殒的消息。

思蔻是个要强的姑娘,怎麽可能允许自己待在那种地方为妓,她想方设法逃离,尝试了无数次,却屡屡失败,每被发现一次她就遭楼里的人毒打一顿、还不给吃食,你从楼中其他姑娘的口中知道,最後这孩子几乎被折磨得不ren形,许是受不了一辈子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便了结了自己。

思蔻,你悉心养大的玫瑰、你想守护的孩子,就因为曹朔那可恨的厮而葬送,你不敢去想当时那孩子该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缢?

你怎能不恨?悲痛侵蚀了你向来稳定的情绪,你一个一个地要那些残害你孩子的人付出代价。尤其是曹氏兄弟,你要他们不得好si。

曹复在你手里,是最好拿捏的,在他短暂的余生里,你不断对他反覆下毒。在他快毒发身亡之际便医好他、叫他看见生的希望时又接着投毒。下毒、解毒、再下毒、再解毒,日日重复着这些,过了一年多,他终被你活活折磨至si。

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发疯般地要找出曹朔,可不久後就爆发一场极为诡异的人面瘟疫,由於这场人面疫太过惨烈,本就是医者的你不得不投入就诊行列,协助水生火热的百姓们,忙碌减缓了仇恨侵蚀你的速度,待疫情告一段落後,你也冷静了不少。许是天道好轮回,你再次得到曹朔的音信时,已是他si於人面疫的消息。

随着这些人的si、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才逐渐抚平心里的哀伤与怨愤。

「我本以为他si在了那场人面疫,没想到他竟然修道活了那麽久,如今还升天做神官。」你笑了,笑得极其讽刺,「那种人,也配?」

从前你就十分明白这愤恨从未消失、也不会消失,而那人意料之外的出现再度唤醒你的仇怨与苦痛。

你是有私心的,你并不想要让君吾知道这段过往,回忆对你而言残酷、可你本身也残酷。但如今仇人在前,这事也势必得让君吾知晓,虽说难堪,却也撼动不了你的决定。

你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底此刻掀起惊涛骇浪,冷声道,「曹朔若不si,我便不休。」

你刺杀曹朔一事在上天庭引起轩然大波,众神们议论纷纷。

虽是议论,却也没太多苛责。也不知怎麽的你与曹朔过去那点事在仙京传开,既是曹朔不仁不义在先,那也不能怪你向他要命寻仇。甚至有不少神官对於曹朔的行为感到不齿,竟为了钱财而绑卖nv人,短时间内他就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就算他没si,日後在这受尽同僚白眼的日子定还长着。

对於这些流言,你并不怎麽走心。

也是,消息是你放的、内容亦是你筛选过的,这些舆论使你更坐实了受害者的形象,而你这受害者现正还安安份份的禁足於司药殿,更令人心生同情。曹朔就算在外,但他是大家所认定的加害者,若想辩解,也没多少人愿意信。

许是这事实在太甚嚣尘上,舆情都向着你、许是君吾念着情对你心软,最终你被解了禁足。

不过你虽被解了禁足,却大病一场,不得不在司药殿中养着,大家只得感慨,就算是如你这样的神医,有了心病也是难解。

你也因此淡出众人视线好些日子。

盛夏天里,难得多云,暑气被消减了一半。

铜庐山附近,一抹身影自天而降。

不知为何,此人脸上有些惊慌,但随後还是安稳落地,没让自己摔个底朝天。

曹复眉头紧锁,他本是依惯例去巡一下自己的g0ng观,看是否有信徒祈愿要处理,没想到才刚踏入自己观内,却无端中了缩地千里,被传送到这里。

傻子都知道,这事有蹊跷。

环顾一下四周,荒草丛生却感受不到任何生机,曹朔谨慎地迈开步伐,想厘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走了一阵,发现方圆好几里内都不见飞禽走兽,不是荒草、便是枯树密林,在他的认知中,唯有一个地方会是这般景象──铜庐山。

但铜庐山并非随时随地都会开山,其地界也不是缩地千里可以到达的,这里应该只是铜炉山附近而已。

走到一半,曹朔似是感知到什麽而停下脚步,接着了然地扬声道,「原以为司药大人病了在自己殿中好生养着,可看来并非如此。」

你缓缓自那b人高的荒草丛现身,云淡风轻的讥讽回去,「原以为你是值得思蔻的谦谦君子,可没想到你本x却卑鄙无耻。」

不对你这番话做回应,曹朔叹,「司药大人哪里是病了,您这分明是要索我命的眼神。」

「若不是你,思蔻何至於会落得这般下场?」一向冷静的你激动地质问道,「她完全的信任你,你又怎忍心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曹朔苦笑,神se看着竟有些哀凄,许久他才开口,「曹复可是说一切由我筹谋,是吗?」。

「是。」你挑眉,「他大概是以为把所有的罪推到你身上,我就会饶他一命。」下一秒你蓦然沉声,「做梦。」

曹朔惊讶,他本以为你不知道思蔻这一事的主使者为何人,所以仙京才会传出那些消息,可现在看来你分明知情曹复才是主谋。

他面se转为y鸷,「你是故意的,为了让众人更针对我。」

你忍不住笑出声,「别说的你好像很无辜。」

曹朔咬牙,「我原没有要把心思动在思蔻身上。」

「可你最後仍是动了思蔻。」你淡淡扫他一眼,「作为主谋的曹复与被怂恿而成为帮凶的你,没什麽太大差别,都一样。」

都一样,毁了思蔻,所以,都该si。

你不再废话,掌中凭空化出匕首,直朝对方心口刺去,「我谁都不会放过。」

前些日子才遭你刺杀的曹朔早已有了防备,他快速闪躲过去,「一个不会武的nv人也想跟男人b拚,不自量力。」

他擒住你的手,往反方向一跩,实在吃痛的你不得不放开手中的匕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武器「框啷」地掉在地上。

不甘心就这麽放过曹朔,你用尽全力挣扎着,一抬脚便想向男人的命门蹬去,没想到他反应更快,直接出力将你推出了几尺外。突如其来的强大推力让你险些跌坐在地,你才刚稳住自己,只见曹朔又欺身靠近你,偌大的双手直掐你纤细的脖颈。这家伙并没因为你是nv子而收着力,他使劲地掐紧,准备要你的命。

你只觉难受无b,伸出双手试图扯开曹朔的禁锢,可仍旧徒劳无功。

「下毒也没用,自被你刺後,我日日都会服可解万毒的丹药。」他开口警告,你逐渐x1不到任何空气。

曹朔褪下斯文的伪装,「你倒是好算计,铜庐山附近是众神不怎麽管辖的地带,没想到最後却成全了我。」他眼中生出戾气,一边收紧他的双手,「你既还念怀着思蔻那丫头,那我便送你去h泉见她。」

你胀红了脸,久久未能呼x1到空气的你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微弱,最後头一歪,不再有动作。

见你昏了过去,曹朔才逐渐放开双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电光火石间,曹朔的一条手臂就如削泥般被斩下来。

「你怎麽会觉得我手无缚j之力?」

他痛苦地瞪着赤红的双眼,愤慨地望向本该昏厥过去的你,「你讹我」

你面无表情地举起重新化型的长剑指着曹朔,淡声开口,「八百年前我不会武,不代表八百年後不会。」

在你准备挥第二剑砍向曹朔之际,登时一阵天摇地动,摇晃程度剧烈到你甚至站不稳,你们二人一时间被这事夺去了注意力。

「铜炉开山?」曹朔不觉地喃喃。

竟是毫无徵兆就开山了,这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你面se一凝。

曹朔抓准你因天地躁动而分神这个时机,拖着自己重创的身躯,踉踉跄跄地逃往铜庐山境内的方向。

不论前方有什麽事发生,都不能阻止自己要在今日取曹朔狗命,待你解决完这家伙自会回仙京向君吾禀报铜炉躁动之事。你撇了一眼跑不快且狼狈无b的曹朔冷笑一声,不过是万鬼熔炉铜庐山,就算是地狱的尽头,你照样追过去。

你提剑便要追了过去,蓦地却感受到了一gu向後的作用力,「阿芷!」

你内心突突一跳,朝後方看去,「帝君?!」

君吾一身轻便的窄袖长袍,左侧腰间配着一把剑。此刻他一手正压在你肩上,对你摇摇头,「前方是铜庐山境内,那里状况不若平常,你别去。」

「你为何会在这里?」语毕你又忍不住转头看着逐渐消失在你视野的曹朔,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怎麽肯放弃,这拖了百年的恩怨一定要今天了结。

「对不住。」你挥开了君吾的手,头也不回的追上去。

君吾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又抬头看你孑然离去的背影,心内一沉,随後无奈地追过去。

曹朔一路疾走,虽然铜庐山氛围古怪令人悚然,却不b想索他命的阎王。只见他时不时往後探头,看自己有没有被追上。

走了一段时间,他看见前方有一抹极其高大的身影,那人神似帝君,曹朔本以为自己因伤势过重而致眼花,定睛再一看发现的确是君吾。

「帝君!帝君!」曹朔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般,连礼节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奔至君吾身旁,「帝君救我!琉芷竟要对我用私刑,她意图残害仙僚。」

你追上时便看见君吾已早一步找到曹朔,且现下他还对着君吾告你的状,这使你秀丽的脸变得b方才更冷冽。

「琉芷,你私自对我动武斩了我一臂,此番作为是藐视天规,帝君在这里,你别再轻举妄动。」曹朔此刻哪里有刚上天庭时的翩翩风度,倒是毕露出一些小人得志的神态。

君吾淡淡地扫了一眼曹朔,眨眼间竟拔剑削了他另外一只手臂。

「帝君?」曹朔惊愕地瞪大双眼,可能是君吾剑法实在太好,他一时间尚未感受到痛楚。

你面上浮现讶异,怎麽样也没想到君吾会出手,你从来没有想要麻烦他的。

君吾自若地将剑收入剑鞘,淡声开口,「我就是天规。」

虽然曹朔在上天庭不受待见,没与其他神官来往,此前并不知晓你与君吾的关系,但他不是傻子,稍微动脑便能略通一二。

许是他受了太重的伤、许是他已看清自己前路,他竟开始破罐子破摔,胡骂起君吾来,「作为众神之首你竟徇私,什麽神武大帝、什麽三界第一武神,我呸,三界迟早要完蛋。万民知道自己膜拜的神私德如此吗?你也配做神?你该被天下唾弃才对!」

你闻言一恼,向来对於自己闲言碎语不在意的你,总觉得曹朔批判君吾的这番话实在刺耳,你直接起手,又t0ng了曹朔四五剑,剑剑不手软,直进直出。

曹朔实在是太惨了,双臂被斩,剩下的身躯也被你刺出不少窟窿,整个人血淋淋的,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君吾大概是看不下去,终究出手阻止yu再刺向曹朔的你,「行了阿芷。」

君吾的声音稍微安定你今日一直不稳定的心神,你闭上眼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接着看向他,「你别听这人胡说。」

君吾怔愣地看着此刻柳眉倒竖的你,虽说不合时宜,但他还是冷不住低笑出声,「我知道。」

他话才刚说完,又一次的天摇地动,这次晃得b先前还要猛烈。

君吾下意识的护在你身旁,「这里地界怕是又要变动。」

「铜庐山还可以忽开忽合的?」你有些疑惑。

「今日这不算是正式开山,顶多是其附近的火山躁动而已。」君吾摇摇头,接着头疼地道,「但恐怕距开山也不久了。」

你点点头,而後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曹朔,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曹朔,思蔻是真的很喜欢你。」

垂下眸,你轻轻地感叹,「可我替她感到不值。」你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木然还是哀伤,「你不配。」

曹朔露出了一个b哭还难看的笑容,似是在嘲讽你,也是在嘲讽他自己。

你不想去猜想他到底是否对思蔻还有情分,事已至此,你们所有人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你蹲下身靠近曹朔,手中的长剑化作匕首,毫不犹豫地送入他的心口,亲手彻底断了他的气。

语毕,你也不再多留,和君吾一同转身离开。

在铜炉山境外附近一处山泉河畔,此处烟雾袅袅、淙淙泉水声空灵回响,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可你现下没有心情感受这美好的一切,你蹲下用手取水,将溅s到你脸上的血迹给清除,随後站起。

君吾伸手替你将沾sh的碎发整理至耳後,你没有说话,面se苍白木然,整个人走神的极其严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yu走。

君吾倏地伸手抓住你开口,「阿芷,做我帝后吧。」

闻言,你蓦然回神,瞪大双眼望向他,对他这天外飞来一笔很是惊愕,不可置信之情言於表,「怎麽突然帝后之位非同一般,你可知你在说什麽?」

见失神严重的你算是有反应了,君吾暗暗松了口气,但他没有说话,仅是温润如常地看着你。

你沉默了一下,短时间内还是理不清君吾的思维,只得摇摇头拒绝,眼里的光淡然无波,却又坦荡,「我很清楚,我杀了同为神官的曹朔,理应入罪。」

「若这麽说,我截了他一手还袖手旁观,又当如何?」君吾温声地回问。

你蹙起眉,十分自责的开口,「这事一开始就没想牵扯到你,你作为上天庭之首,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我不想你为难,可终究」叹了口气,你继续道,「我太自私,我的不计後果还是给你添了麻烦。」

君吾解释,「鉴於曹朔的过往作为,若为神官难以让人信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民间也逐渐开始流传他的为人时的丑闻,甚至有不少信徒开始反他,要求除其神籍,加上仙京众人的舆论,权衡过後才造就我的抉择。」

虽然君吾将他默许你报复曹朔的动机归因为他自己思索後的结果,但你明白,何尝不是因为他多多少少向着你。你眼窝一热,忽然有些鼻酸,「你什麽都知道。」

当时你在司药殿对君吾托盘而出的过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曲解部分真相骗他,而後又在仙京散播与事实有所出入的消息,甚至在解开禁足後故意装病隐匿行踪,你就不信身为帝君的君吾不知晓这一切。他是神武大帝,上天庭神官为神之前有何过往他有义务疏理清楚,甚至有些会彻查进而记录在案。君吾对你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事你终究对不住他。

君吾向你走一步,将你拥进怀中,叹息道,「我只知道你想独自一人带着满腹的忿恨与委屈俱焚这过往。」

你努力不让自己声音颤抖,「我被轻薄过、为了仇恨撒谎过、残酷的折磨人过、我也害si了许多罪不致si的人。」那些人把你一手养大的孩子推入绝望的深渊,你会怨、你会恨、作为一个可b“母亲”的角se,这坎你过不去。良久,你挣开他的拥抱,抬头望着他,「我不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样云淡风轻、我也不心慈手软,帝君身边应是值得更好」

君吾打断你,「就是因为你心太善,所以才有这般想法。」他看着你,缓缓开口,「万物间有善有恶,理之自然,这话是你同我说过,我以为,个t亦是。」

你睁大眼望着君吾。你曾与君吾在下界待了一段时间,过程中经历一些事情,导致你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感慨。此番话是你当时对君吾提到的,仅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便记在心里,且还延伸了一层解读。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了解你的历经、并且明白你作为背後的动机,也许你终采用非正道手段,可个中对错又岂是只看这一事便能清的?」君吾缄默了一瞬,接着道,「往後若是你愿意,你便是帝后,这是我先前就有的念头,如今就算经曹朔这事,依然不改。」

你这才知道,君吾原来有与你共结连理的念头。你的心头五味杂陈,他总是看得如此透彻,你在愤怒、悲伤、怨恨的另一面是忐忑,你不安自己的不堪、丑陋、对仇恨的偏执将会被他知晓。不论他现在提起这个是否是为了安定你的心、想传达“他在你身旁”这一信息,抑或是其他,已经动用私刑的你又怎配得上帝君身侧的位置。你微微张口,想说些什麽,却发现组织不了任何话语,最後只化作一声轻笑,那笑里有喜悦、有悲伤、亦有对自己的嘲讽。

风忽起,一旁树叶沙沙作响,夏日盎然,你面容看起来却有些苍白,叹了一口气,你随後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珍重。」

君吾没再多说,复揽你入怀,他轻轻拍着你的背,其手掌炙热的温度传至你身上,「阿芷,别害怕。」

他说,阿芷,别害怕。

这一刻,你近些日子筑起的高墙正在崩解溃堤,你的眼泪不再受你控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划过面颊。你不是一个ai哭的人,可仍旧忍不住落泪了,一方面是因为t认到自己被理解与ai护、一方面是因为对君吾感到羞愧,你捂着自己的脸,垂首低低的啜泣着。

君吾见你这般,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心疼,他轻轻地移开你的双手,拭去你的泪,「尔後我都在。」

他说,尔後他都在。

你没有让自己在这情绪困太久,待心境平复些许,你垂眼轻声道,「等回了仙京,我会上神武殿请罪。」

纵使君吾不意外你会做这样的决定,但仍有些头疼,「你可不必如此的。」

你微笑开口,试图用较轻松的方式说服忧心於你的君吾,「我是可不必如此,但这样你就难为了。」许是方才大仇得报,你现在心里不再是被愤恨蒙蔽的状态;许是因为你内心已经安定,思绪逐渐清晰,「曹朔遇害的事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倘若我还想留在你身边,那这事就得摊在yan光下了了。」顿了一下,你直gg的望着君吾,坚定地道,「我想留在你身边。」

君吾听了你这话,心弦为之触动,他放软了眉眼,却还是有些忧心。

「我既已造业,那就该有担当。」你挺直身子,淡然的面容有丝倔强。

君吾不甚确定地开口,「对於发落你可是有想法?」

你有些不解,「我是戴罪者,这话不应问我才对。」

君吾看着你,眼里有赞赏、还有拿你没办法的无可奈何,随後他像是想到什麽,皱眉叹息,「阿芷你可知,依你这事,就算没贬下界,怕也是避不了天雷鞭刑的。」

你不住伸手抚平他俊朗的眉眼,微笑又轻柔地道,「当如何如何。」你知晓君吾是担心你,这份心意对你而言已足矣!为了减少他的牵挂,你补充道,「我是医神官,吊着自己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君吾轻轻捏住你的鼻子,满是无奈,「你对自己狠,对我亦是。」

你要君吾判你,虽说也是考量到他的处境,可就他私人而言又怎会好受?你看着他,心不免隐隐ch0u痛,「对不住。」

万法皆空,然而因果不空,这终是你一意孤行、放不下执念的代价。

在铜庐山将旧恨了结後,你便与君吾回到上天庭。一回仙京君吾就先回神武殿,不仅铜庐山躁动一事需细想应变,曹朔这事在明面上也得收拾乾净。

一如你所诺,你随後便上神武殿请罪。纵然许多神官会吐槽天庭效率不佳,但倒是不影响八卦消息的流通,不出半日,你私自寻仇杀了曹朔一事就在仙京流传开来。

曹朔虽名声不佳,却也不能合理化你杀害仙寮,由於这事非同小可,後续审你问话之际有不少判官在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你为神不仁,竟为前尘过往动杀心、走歧路、坏天规,按律当除神籍,贬入凡间;可你平日有好生之德,此事真要追因的话也算情有可原,加上你为自行投案,具有悔过之心,刑罚可依例酌减。不过纵然无需贬谪,重责仍旧难逃。

最终帝君在众神官前对你的罪刑下了裁决,此番对你的发落有二,一是於你身上烙上禁锢,封三成法力;二是需受九道天雷鞭刑,不日由雷师於天刑台执行。禁锢与咒枷相似却又不同,差别在於一个不会烙图腾於身t、一个反之,前者通常是用於犯事,但未除神籍之人,後者则常用於被贬的人身上。

「禁锢那司药殿下将来修为是不能再提升,境界就只能到此罗!唉,做这神仙还有什麽意思!」

「天雷鞭刑?又是雷又是重鞭的,就算是武神来也是够呛,帝君也真是舍得下判。」

「帝君不愧是帝君,公私还是拎的清的。」

「司药元君此番不会是要凉了吧?」

「休要胡说,我倒是佩服,就她一个nv子,有仇就寻、敢做敢当、不遮不掩,气度值得敬三分。」

「话说曹朔那家伙也是活该吧?竟然拐卖nv人,放在天庭里也是闻所未闻!也难怪司药殿下要寻仇。」

天雷鞭刑是神官犯事时相对严重的惩处,身为神武大帝的君吾这般降罪於你,不偏倚且合乎天规例律,因此不会落下偏袒的话柄。三界之首,本当公允,此事众人无可非议。

这雷鞭合一的刑罚万分凶残,是连平时t魄强且耐打的武神们听了也会皱眉的极刑,遑论你,那肯定是吃不消,每一道天雷鞭对你而言都可能致命,就算你做了万全准备,可内心仍是有些悬着的。

下阶武神官们将你吊铐起来後,便开始了你将偿还的罪孽,第一鞭袭来时,你彷佛听到自己皮开r0u绽的声响,皮r0u之苦伴随无情的雷击直冲你的脑门,你只能纂紧自己的手,让指甲镶进掌心来分散对伤处的注意力。

第二下时,你能更细的感受到粗砺的鞭绳沿着你的血r0u滑磨开来,被划到的每寸肌肤都痛苦地叫嚣着,若说鞭对你造成的伤害只有伤到之处,那麽电击就是造成全身x的毁伤,内里外里无不痛苦,你紧咬着牙关,只是闷哼,不让一丝脆弱流露。

第三道时,你只觉自己不仅是挨到重鞭与雷攻,每一条神经就像被火焰无情烧灼,剧痛蔓延至你的全身,钻心的痛苦让你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如同被ch0u光力气般一软,摇摇yu坠,假若你没有被吊铐着,怕是早就瘫倒在地。

第四鞭,伤筋又动骨,你气血一涌,止不住地吐了口鲜血,你无力地感受到温热的血ye自伤处泊泊流出,血浸sh你的衣襟,也逐渐带走你的意识,你费力的眨了眼,却发现双眼所见皆是模糊

当你受完这九道天雷鞭时早就完全失去意识,气息奄奄,再次醒转已是数日後了。

你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情况有多麽糟糕,一袭白衣上刑台、尔後血衣抬下来,单薄的身子鲜血满漓,有些伤处甚至见筋骨,血r0u模糊,你宛如一只挣扎致si的红蝶,已无生机。说是当时在天刑台旁候着的其他药师神官看你这样,个个是面se如土se、急得直摇头,喃喃道着人就要没了,幸好在他们拚命地协力下总算保住了你,这些皆是後来灵文来探望你时同你说的。

在你昏迷期间,君吾亦多次来看你,尤其是第一回,他见你安静地卧在床上,就好像睡着一样,呼x1极其微弱,面容毫无血se,彷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他便感觉心里好似被双无形的手攫住般,令他不适。

他好像,差点就失去你了。

思及此君吾不禁皱眉,他苦笑着摇头,接着小心翼翼地扶起你,犹豫片刻後决定解开你的衣裳,查看你的伤势,不看还好,看了之後君吾的眉头皱得更紧。果不其然,你纤细的身子无一处安好,就算伤处已经被医官处理过了仍是可怖,许多地方显然已伤筋动骨,他强押着内心ch0u疼的感受,轻轻的将你衣裳穿好,接着伸手悬浮在你几处伤的较重的地方,微微输些他强大温厚的法力,提升你伤口的自癒能力。得亏君吾此举,加上自己的妙手,你後来疗伤时各方面都恢复的挺好。

除了君吾每日会拨冗前来外,在你恢复意识後,灵文、师青玄、权一真等与你有些交情的神官,也陆陆续续地来探你。耗费数月,这身伤已让你养得差不多。

或许日後你会为人标记,可此事、此劫,也算是过了。

大约是冥冥中注定要应验你先前称病的谎言,在伤将好之际,你接着又大病一场。

这几日你一直处在发烧、甚至内热外寒的状态,内里像是有火炉在滚烧,十分难受,人总是昏昏沉沉、睡睡醒醒,且就算醒着神智也不是很清楚。

恍惚间你感觉到君吾似是有来,抚平你昏沉中紧蹙的眉眼,也会朦胧梦见一些奇怪的画面。

梦里你时常与一个年轻的男子待在一块,但你总是看不清他的脸。

你只知自己与他常在一间小g0ng观里待着打发时间,观里供的是谁你不晓得,不过你似乎很重视。

「这煎饼我加了几位药材,对身t大有助益,也许可助你修行,你要不嚐嚐?」

那男子吃了一口便皱眉。

「不好吃吗?」你问。

他反问,「你没试过吗?」

「没有,我觉得看着闻着是好吃的。」

一眨眼,这两人对谈的画面渐远,场景一换。

与你在一起的依然是那位青年。

你好奇地看着对方的面具,「你怎麽最近带起面具了?不热吗?」

对方好像僵了一下,摇摇头。

你直觉对方有难言之隐,不想对方困扰,也就不再追问。

接着,又换了一个情境,这次那位男子变得寡言些,好像不太快乐,主要都是你在喋喋不休的交代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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