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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

 

我不及多想,双手反挣,解开“反猪蹄扣”。电光火石间,我的手指压着冰凉的石条,正要狠狠摁下,停住了!

一段曾经在古城图书馆里读过的文字,毫无征兆地跃然眼前!(关于古城图书馆的详细介绍,请见《灯下黑》全四季。)

“东方有异物,生于妖山怪水,形似太岁,质坚硬,似顽石。遇血活,软如肉,故称“石太岁”。或曰,此为妖气聚汇成形。凡此物现处,必有大妖。若取内丹,服之可长生,抵仙境,入仙班。然,村叟翁媪,闲谈戏言,不可信也。止增笑耳。”——东晋,《诡闻笔抄》,著者某某某。(本书作者,是东晋某著名文学流派开启先河之人,不便明示。)

一条始终隐藏在探寻“文字游戏”旅途中支离破碎的线索,终于在我的脑子里形成完整串联的逻辑链!

只差一个环,就能闭合!

我手指始终摁着开启不知道是什么机关的石条,缓缓吐出胸口闷气,认真地环顾整个石洞,牢牢记住所有的布置格局。

石太岁,悬空玉棺,巨大的石麒麟,洞中央的石台,正中位置的石椅,玉棺底部的阴阳鱼……

我仰起头,僵硬的脖颈“咯咯”作响,默默数着嵌于洞顶的数百颗夜明珠,一副完整的二十八星宿星图,呈现于视线之内。目光东移,在东方七宿的第五宿,心宿,发现了那颗仅有的,赤红如火的夜明珠!

心月狐!

“滴嗒”,洞顶倒立丛生的钟乳石,滴下几滴凝聚已久的水珠。我盯着水珠急速落下,溅成水渍,渗入满地细若发丝的石缝。

我跺了跺脚,沉闷的中空声。

“南爷!您还等什么呐!”李奉先很有些气急败坏。

我未理睬。

“你们俩要干什么,我还不知道。”我把手指从石条移开,舔了舔嘴唇,“但是,想让我打开机关,开启墨家机关术里的‘子母封妖阵’。呵呵……门儿都没有!做你妹的春秋大梦!”

那两具石棺,在短短功夫,已经将圆脸黄衫的整条臂膀吞入。

“你确实聪明!不愧是我的儿子。”圆脸老人依旧是满脸迷幻的愉悦,“短短时间就能参破这里的奥秘。怎么样?我儿子比你儿子厉害吧?”

“哼!‘子母护妖阵’的阵名都说错了。”黄衫老人冷哼一声,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我发现,他们俩的脸色不再苍白如纸,皮肤红润光泽充满弹性,甚至连纵横交错的皱纹都消失不见。满头花白头发,像是被泼了一碗墨汁,霎时乌黑。更加像我和月无华的模样。

返老还童?

就算真是亲生父子,断断不至于如此相像。

他们,到底是我们的父亲,还是在“有限生命里穿梭于无限时间空间”,逐渐苍老的我们?!

“或者?!”我突然冒出个更可怕的念头。

“南晓楼,你即将目睹,中国自有传说以来,沉睡了三千多年,她的复活!”圆脸老人,不,他现在已经不是老人了,就像是镜子里的我,连不再苍老的声音都完全相同。

“这个石洞,是千古第一妖,”我强压内心涌出的紧张,抢在他未说出口之前,冷笑着打断,“苏妲己的坟墓!”

与此同时,我狠狠摁下藏在石椅后,开启机关的石条!

最后一个环节,我故意用话语诱导,引出圆脸黄衫都未察觉的失言和举止,把整条线索逻辑链,完全闭合!

所以,我摁下石条!

然后,等待,奇迹,出现。

这么多年,每每绝境,即便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我也从未输过!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赢,我知道怎么赢!

这一次,我不想输。

我,不会,输!

“砰”、“吱嘎”、“哐”、“咯咯”、“咚”!

石洞坚硬墙壁内部,撞击着石头艰涩咬合的撞击摩擦声。每一声,都传递着尘封了数千年石制机关沉重启动,带来的整个巨大石洞好似即将崩塌的震颤。

圆脸、黄衫微微诧异,仰头望着洞顶。随即面色阴冷,互看一眼,撤身后退跃下石台,远远站在石洞峭壁前面。隔着奉先藏身巨石也就五六米距离。

奉先大骇,真难为这二百多斤如球身躯,来了个并不优美但是难度系数极高的“鹞子翻身”,跳出两米多远,“嗷”的一声,甩着膀子撒腿就跑。

黄衫左手抬起又迅速落下,一道狭长灰影从他的指尖疾掠飞出。“噗”,击中奉先堆了数叠肥肉的脖颈。奉先的“嗷”还没喊到尾声,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张牙舞爪的手脚“啪”地顿住,如同一尊从后面推倒的弥勒佛像,直挺挺前扑倒地。

得!这次不是假装死而是真昏迷。

石洞仿佛受到奉先沉重身躯砸地的重力震荡,徒然震动得更加剧烈。在刺耳的石头开裂的哔啵声中,整个洞体的坚硬岩石像一张被撕扯的牛皮纸,“刺刺拉拉”裂开数十条手腕粗细的裂缝,由地面及上蜿蜒延伸,宛如一张巨大蜘蛛网把洞顶割裂成数十块大小形状各异的巨石碎块。

原本镶嵌极深的大片夜明珠簌簌抖落,如流星般急速下坠,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肉眼勉强捕捉的残亮白线,冰雹似地砸落至地表岩面,顿时化作一蓬蓬白粉,飘忽游荡于空气。一股腥咸的海珠味道,扩散弥漫。

密集倒挂的石笋,更是随着石洞左右晃动,好似被狂风肆虐拉扯的竹林,摇曳碰撞。“啪啦啪啦”断裂声不绝于耳,团团石英粉从裂口迸出,化作大片浑浊的白雾。或大或小数不清的石笋,从雾中钻出,挟着尖锐呼啸的空气摩擦声,箭雨般倾泻。

我趁着石洞巨变的空当,瞅着奉先只是昏迷并无大碍,闪躲纷纷下落的石笋,掠身向后退至石台边缘,瞥眼看到两个背包挂在从正常角度无法看到的后侧台壁。

我探手抓住我的背包肩带,摸出瑞士军刀紧紧握住,把背包反向背起,护住胸膛,又看了一眼月无华的背包,更确定了我的推测。心中略略踏实,侧头望着木利和燕子尚未冷却的尸体。

木利!燕子!你们,会瞑目于我们为你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不是我!

不仅是我!

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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